有些事情不容觸犯,尊嚴格外。
在與諸友泛舟到意興闌珊回到家中之後,顏行祿總算是心裡有了一點底。他身在內閣,雖每日經手的奏摺數不勝數,但就是他也不能保準這些道貌岸然的大臣心底的想法。
比之杜依依,他有著從小到大的玩伴,有著志趣相投的好友,在進入仕途之後,更為了需要多了一些酒肉朋友,這些貴公子都是京城權貴之後,他們自然能與他透露一些他刻意詢問的事情。
他與寧致遠雖不算親近,但眾人皆知顏柳對於寧致遠的親近靠攏,所以他問起皇上今日聖旨下達後這些貴公子父親的看法,他們都不覺得意外。
一場鶯歌燕舞后,他就知道了他想知道的東西。
這次是太子與晁王出的頭,都察院在後,六部沒有支聲,就是沈客也沒有支聲,皇上有過深思熟慮,但最終沒有反對駁回。
這是必然的,誰都能看出這不單單是因為皇上對這位最疼愛的睿王的王妃不喜的原因,朝堂上的事情,自然不會因一個女人決定,這件事,更多的是沈客與寧致遠,與杜依依沒有多大的干係,若說有幹,也只是她往日那些作為給都察院的老頑固們再次提供了詬病的口舌。
沈客冉冉升起,如旭日升空,讓人不可直視,所有人都在恐懼他的一次次高升,龍椅之上的皇上又怎會不恐懼?
就算是一手扶持起來的信臣伯樂發現的千里馬,天子也會懼怕有一日這匹馬會脫韁脫離他的控制。更何況,這匹馬還與馱負的一位主子走得十分近!
這是帝王之術的恩威並施。
但這威,直接施在了杜依依身上。
所有,就算是已經真正成為了軍方第一人的沈客,也不管吱一聲。
主人養的馬,只能搖尾乞憐,只能唯命是從,若是敢有不敬,後果就不用多說了。
皇上在教訓調教軍方第一人,誰敢插手?
可這手,他不得不插,他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人再去欺負到了她的頭上,就像那日,他不能眼看著她跳入火坑而見死不救。
他只是在父親羽翼下成長的年輕臣子,沒有了父親的支援就根本不會有同仁的支援,他要插手,又如何插手?
這是聖旨。
寧宜郡主自小將非寧致遠不嫁掛在嘴邊,雖是親戚卻已經出了三代,從寧宜郡主這一方下手起不到任何作用!
最主要最重要的兩個人都保持了沉默,這件事,想來想去,他只能去煩勞他的父親。
眼下能與都察院抗衡的,只有內閣。
這是唯一的機會,他的,也是杜依依的。
………………
漫長的夜總會過去,漫天的星光總會淡去,旭日東昇,公雞晨鳴,晨鐘長響,一日,又開始了。
兩人從昨夜開始的沉默並沒有嶄新的一天到來而打破,相反,想了一夜的杜依依心頭那股無助的憤怒成為了嘴角冰冷的笑意,寧致遠安靜的吃過了早餐,然後坐著轎子進了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