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輕狂看侍女抹著眼淚,心知事態必定嚴重,於是嘆了一口氣,終究還是出門,跟著前往客店。
到了客棧,兩人直奔客房,門是緊閉著的,侍女敲了兩聲,裡面沒有動靜,只好直接推門進去。
房內有很大的一股藥味,床前的一灘汙漬還清楚可見,看來不久前才剛打翻一碗藥。
鳳輕狂走過去,望著躺在被窩裡,閉著眼,臉上毫無血色的林憶棠,不禁無奈地嘆了一聲:“娘,您這是做什麼呢?為什麼不好好喝藥?”
聽見聲音後,林憶棠緩慢地睜開雙目,卻只是木然地盯著床頂,也不說話,像只沒有靈魂的木偶一般。
“就算不為您自己,為了肚子裡的孩子,您也應該保重好身子,您這樣如何對得這孩子?”鳳輕狂用略帶責備的語氣勸道。
提起孩子,林憶棠總算有些許反應了,眨了一下眼皮,啞著嗓子說:“橫豎他爹死了,我們母子倆都活不成,還不如先去地府等他,到時一家三口在九泉之下相聚。”
聽聽這話,哪裡像一個當孃的人說出來的?
鳳輕狂本就不是一個很好脾氣的人,況且她對林憶棠的耐心已耗得差不多,當即就怒火中燒,厲聲指責道:“雖說我佩服您忠貞不渝生死相隨的態度,但是您這種愛情至上,不顧一切的觀念,我實在是理解不了,人生除了愛情還有很多其他值得珍惜眷戀的東西,哪有為了一個男人就活不下去,連骨肉都不顧了的道理?”
“當年您為了跟孟子嚴私奔,詐死拋下我,現如今又為了他帶著腹中的孩子去死?您想過這孩子的感受嗎?他願意跟著你們去地府相聚?還是更願意來到這個世界,長大成人,好好活著?說實話,您真是自私到了極點!”
林憶棠又眨了眨眼睛,兩串淚珠自眼角滾落,滴在瓷枕上,發出“滴答”的聲響,可依然,她一聲也沒吭。
見此狀,鳳輕狂就更來氣了。
“別以為做出這副半死不活的樣子,我就會妥協了,我告訴你,孟子嚴他死定了!至於你,想死想活隨你便,反正我也懶得管了!”
說罷,氣沖沖地出了客房。
而林憶棠動也沒動一下。
倒是侍女快步追了出來,緊緊抓住鳳輕狂的手,急切懇求道:“三姑娘,你不能走,奴婢求您了,在這京城夫人唯一的親人就是您了,如果您都不管她,她和她肚子裡的孩子真會死的,姑娘!”
說著就跪在鳳輕狂面前,“咚咚”地磕頭。
“姑娘,奴婢求您了,幫幫夫人吧,求求您……”
鳳輕狂蹙著秀眉,忽然間覺得,悲哀的不是林憶棠,而是自己,運氣這麼差,居然攤上這麼一個娘。
“你先起來吧,我再考慮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