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吳奪準備好好聽聽的時候,原先坐在八仙桌邊喝茶的那個胖乎乎的禿頂老頭兒過來了,“後生仔,鐘意呢個筆筒?”
“是啊,正想好好看看呢!”
“餒唔系已睇咗好耐嘞?”
胖老頭兒說的是粵語,第一句吳奪勉強聽懂了,但是第二句實在沒聽懂,“不好意思啊老先生,我對粵語······”
“噢,我係說,你不繫已經看了好久的嗎?”胖老頭兒說普通話有點兒吃力,但也不是不行。
“我剛才,看的是外表;我現在,要聽聽它內心的聲音。”
“哈哈哈哈。”胖老頭兒大笑,“你好幽默,你聽。”
房衛國此時站在他倆對面,也在看一件瓷器,他看的瓷器是一件鳳尾尊,他是奔著最大的器型先上的手。
聽到吳奪和胖老頭兒對話,房衛國也不由笑了笑,“我說老先生,您是老闆麼?”
“你看像嗎?”
“像。”
胖老頭兒點頭笑,還挺可愛。房衛國也沒再多說,低頭看起手上的鳳尾尊來。
吳奪此時已經“聽”進去了。
他沒想到,資訊量還挺大。
這件方鬥筆筒,是不折不扣的康熙官窯。
而且,這件方鬥筆筒,是康熙賞賜給一個人的。這次賞賜,不是從內庫中拿出備用的東西賞賜,而是專門命御窯廠燒製,特地賞給這個人的。
那一年,是康熙十六年。
那一年,這個人的老婆難產而亡,他一時難以自拔,鬱鬱寡歡。
那一年,康熙命御窯廠做了這麼一件筆筒,賞賜給他。
這不是常規的圓形筆筒,乃是方鬥形,意思是好男兒志在四方,不要因為一個女人便一蹶不振;上面的山水畫片,清麗舒朗,意思是讓他儘快清醒起來,繼續建功立業。
而且,特地落了款兒,還用的是篆書,以示皇恩浩蕩,勉勵深長。
彼時,他是康熙身邊的一等侍衛,進士出身。
不過,不能用一般的“侍衛”身份來看他,他和康熙之間,從某種意義上說,有朋友的成分。那時康熙也還年輕,不過二十三歲。
他比康熙小一歲,經常跟著康熙出巡,還曾奉旨出使梭龍,考察沙俄侵犯邊界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