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又能怎麼辦呢?
織田舊領不太平,市君這個政治符號必須捧在手心,不能冷落。
而瀰瀰那邊也不是好惹的,一條秀吉這些年在外面打拼,麾下有力姬武士多是瀰瀰的親眷,從小受她照顧良多。
一條秀吉麾下大將多與瀰瀰往來親密,現在正值用人之際,一條秀吉也不能為了後院這些狗屁倒灶的事,冷了大家的心。
這左右為難的事,更讓一條秀吉心浮氣躁。
天朝有云,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
一條秀吉連家裡兩個男人都搞不定,又有什麼辦法讓大家相信她能擊敗斯波義銀,奪取天下呢?
更讓一條秀吉感到悲哀的是,這兩個男人她其實都不愛,她真正愛的人,是那個斯波義銀,她為了天下大志而放棄的那個斯波義銀。
半晌,一條秀吉搖了搖頭,起身走出院子,前往市君的居所。
———
室內,市君正在看猿戲,扇子遮住嘴角,不對外顯露笑意,保持著高階武家男子的矜持。
他最近的心情很不錯,一條秀吉終於要對斯波義銀動手了。
曾經市君想要與柴田勝家一同自盡,他的人生早已索然無味,生死對他來說已經沒有什麼區別。
但想起斯波義銀還舒舒服服活在這個世界上,他的心裡便猶如被千萬條蟲子啃噬,便不甘心去死。
市君忍著噁心下嫁給一條秀吉這個卑劣的猴子,就是為了讓斯波義銀不痛快,只有他不痛快了,市君才能感覺自己還活在這世界上。
此時,門廊上傳來腳步聲,一條秀吉的身影出現在門外,一眾僕役與猿樂師一起伏地叩首,一條秀吉甩甩手讓他們全部離開。
從頭到尾,市君都沒有行禮,他纖細修長的脖子像是天鵝般,驕傲抬起下巴,看著眼前氣急敗壞如猢猻的一條秀吉,心裡泛著噁心。
一條秀吉坐在他面前,肅然說道。
“你就不能管管你的那些僕役?瀰瀰畢竟在姬路城住了多年,給他一個面子又何妨?”
市君用扇子遮著嘴,輕笑道。
“他是正室,我是側室,我怎麼敢不給他面子?但他的委屈,他的挑釁,真的是因我的冒犯而起嗎?
這些年,你碰過我嗎?你碰過他嗎?你沒有孩子,外間傳聞有多難聽,你不是不知道,所有人都把一條家的無嗣說成我和他的罪責。
但你自己心裡很清楚,那是你的問題,你根本就不願意碰我們。
有時候,我也在想,你不願碰我,也沒去碰他,你心裡到底想著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