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家軍權是分封的軍閥性質,關東侍所各家是聽調不聽宣,義銀從不干涉各家軍中內務,關東侍所更不可能插手亂來。
而剩下的財權,又集中在大熊朝秀與大藏長安這兩個義銀的親信手裡。
大熊朝秀是三位常務理事之一,掌控奉行所分配北陸道商路的利潤,是關東侍所的財政一把手。
原本,武家義理促進會的財政也是由奉行所調撥,但因為需求太大,奉行所難以滿足。
於是大藏長安就另闢蹊徑,利用武家義理促進會的留學,救濟,水利等資金需求,單獨對接鎌倉五山貸款專案,借貸還息自成一系。
武家義理促進會從此有了自己的財政體系,實質上脫離了奉行所的管轄。
這也是大藏長安與大熊朝秀兩人成為競爭對手的根本原因,關東侍所內部現在等於是有兩套財政體系,財權重疊自然是要鬥到底。
自古以來,只要是和錢有關的事,哪件不是鬥個頭破血流,你死我活?
而今天,大藏長安與大熊朝秀又站在了一條線上。
也是因為兩人隱約察覺到,如果讓伊奈忠次成功搞出銅山鑄錢,她們就又多了一個新對手,一個新的獨立運轉的財政體系。
更可怕的是,如果這個新財政體系是隸屬斯波家,就和關東侍所的這兩位沒有關係,她們一點好吃撈不到,還得免費幫忙投錢支援。
這才有了兩人合作,據理力爭,要求把這項開發放在關東侍所體系內的說詞。
義銀看向伊奈忠次,問道。
“伱怎麼想?”
伊奈忠次在關東混了三年,還沒見過大熊朝秀和大藏長安有站在一起姐倆好的時候。
這會兒,她看到大熊朝秀稱讚大藏長安說得對,就像是看到太陽從西邊升,心中詫異,猛生警覺。
伊奈忠次雖然聰明,但她說到底還是個幹活的技術崗大佬,和大熊朝秀,大藏長安這樣的管理崗大佬相比,伊奈忠次沒那麼多心眼。
再說了,就算伊奈忠次忽然生出野心,她的團隊也支撐不起。
一個搞地質勘探,水利建設的人才團隊,怎麼和兩個搞財政審計,內部攻訐的人才團隊玩鬥爭?
這就像是一個喜劇演員偶然當了總統,然後他把整個喜劇公司的團隊都拉去當官員一樣,這事怎麼想都不靠譜呀。
伊奈忠次之前滿腦子想著搞錢,正好與義銀的心聲共鳴,不謀而合,才會被天上掉下來的權柄砸昏了腦袋,忽然得到了大力支援。
但本質上,伊奈忠次還是一個幹活的老實人,這會兒她看到兩個管人的大佬忽然變得同心同德,一起盯著自己,頓時嚇尿。
伊奈忠次只是想要搞水利的錢糧,想要名垂青史,她可不想捲進財權鬥爭,被人弄死個不明不白。
抹了一把頭上浮出的白毛汗,伊奈忠次肅然道。
“聖人,我覺得兩位大人說的有理,我善於埋頭做事,抬頭望眼全域性並非我的強項。
懇請聖人免去我的全權,交由關東侍所把控全域性,我只負責實務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