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深谷特麼的也沒少拿啊!你在我面前衝什麼衝!”
深谷哈哈大笑。
“老孃吃了聖人的糧,拿了聖人的好處,就做不出吃碗麵,掀碗底的腌臢事!
你們一個個摸摸良心,哪家名門上族把我們當過回事?除了搜刮糧食,她們甚至懶得下鄉,唯恐沾了我們地裡的爛泥!
只有聖人,心心念念記得我們的苦,特地下來看了一圈,回去就給我們送糧送錢,還派人來規劃水利,帶著我們搞。
你們摸著良心說,這幾年,水患減弱,各村的糧食多收了幾成?一兩成總有吧?
還有你,你吉見村門口的蘆葦蕩自從少了水患,縮小了範圍,燒荒開田,多了幾十畝地,你特麼的都忘了嗎?
這會兒和我說什麼春耕耽誤不得,還想拿捏我來著!
我現在就告訴你,老孃已經從地裡抽了一半人回來,要去下總幫聖人打仗!
不就是少三成秋收嘛,沒有武家義理促進會之前,老子村裡就是少三成!今年,就當做回到過去餓一年!”
吉見臉色赤紅,硬著的脖子嘎嘎作響。
“好!你深谷豪氣!你家不怕餓死人!但你憑什麼讓我們大家一起跟著捱餓!
自古以來的規矩,春耕秋收農忙之時,拒不出兵也不是罪!”
久上陰森森懟了一句。
“自古以來,也沒見過貴人下鄉探視我們,給我們送錢送糧,幫著我們搞水利的事呀。”
一旁的大幡忍不住低下頭,面帶愧色。吉見瞪了大幡一眼,沉聲問道。
“久上,你給句明話,到底想我們怎麼著?”
久上冷冷說道。
“我能有什麼明話?我能讓你們怎麼著?
我今年五十七了,從我出生開始,就沒見過太平的時候。
足利和上杉打,北條和足利上杉打,北條和太田打。
打來打去,那都是貴人們的霸業,而我們這些土裡刨食的卑賤人,就是負責出糧出人,替貴人們去死的命。
沒人在乎我們,我們只能自己在乎自己。
這些年,各村團結一致,向祖宗盟誓,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總算是熬下來了。
說實話,有福同享是沒見到,有難同當是年年都有。
五十多年了,從我記事以來,也就這三年的日子好過了一點。
太太平平不打仗,不用擔心女兒出去砍人被宰了,也不用煩惱女婿晚上在內院哭得慘烈,更不用擔心小孫女撕心裂肺喊著奶奶我餓。
我這一輩子受苦受累,真沒想到老了之後還能看到這麼一天,全家人開開心心吃頓飽飯,不用為明天擔憂發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