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足利將軍家的名分之爭,義銀遠比幕府那些人想得更透徹。太陽還有朝日夕陽之分,世上哪有永不褪色的光芒?
未亡人之身,御臺所之名,遲早是過眼雲煙。居安思危,開拓新路才是正理。
好在失去了河內源氏嫡流的御劍金印,義銀還有八幡太孃的御白旗,他依然擁有獨一無二的大義之名。
八幡太娘以恩賞坂東八平氏,奠定了河內源氏嫡流作為武家棟樑的道義基礎。
義銀學著源氏先祖玩一手斯波忠基金,以雨露均霑的福利體系,穩住斯波家臣團三五年,甚至十幾年,應該沒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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義銀帶著同心眾繼續向北,跨過宇治川之後,沿途的織田家軍勢越來越多,遍地是織田家的旗幟。
蒲生氏鄉不安得靠近主君,低聲說道。
“主君,織田家上洛的軍勢眾多,我們進京只有數十騎,若是遇到突發意外,很難有還手之力。”
義銀傲然道。
“京都是幕府中樞,織田信長再狂妄,我也容不得她在這裡放肆。”
蒲生氏鄉見義銀一臉大義凜然,張張口還想再勸,最後還是選擇了閉嘴。
主君一身正氣,秉持正道。若事有不諧,自己大不了隨主君戰死,何懼之有。
蒲生氏鄉想得太多,其實義銀心中篤定,自己即便政鬥失敗,也沒有性命之危。
織田家在近幾立足未穩,織田信長不是三好義繼那個傻子,做不出無腦的大逆之舉。
織田信長有天下人之志,做事反而會懂得進退,知道輕重時機。
幕府再立,是義銀與織田信長的一場博弈。
織田信長拿下南近江之地,在近幾之內已經有了立足點。
義銀不能允許她繼續幹涉幕政,進一步插手幕府內務。他要聯合足利義昭等幕府武家,把織田信長驅逐出中樞決策圈。
只有把織田信長貶為地方大名,才能徐徐圖之,慢慢削弱她的勢力,壓住她那天下人之野望。
義銀自己也知道,這事不容易。織田信長勢大難治,消滅織田家是不可能的。
三好長慶死後,三好義繼把三好家搞得一團糟,幕府都沒能把三好家怎麼樣,何況是二百萬石大大名的織田信長?
義銀能想到最好的結果,就是迫使織田信長離開京都中樞,不給她挾將軍以令大名的機會,掌控幕政。
至於失敗,義銀也仔細想過。
蒲生氏鄉心中那種敵我分明,玉石俱焚的激烈場面幾乎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