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一天一夜。
雲煞坐在木桶旁守了一天一夜。
下人們換了無數桶水,岑昭侯的面板已經泡到蒼白髮脹,倒出去的水也越來越清澈……
她手裡緊緊握住母親的血色玉佩,心裡默默祈禱……哪怕知曉岑昭侯已慢慢脫離危險,她仍然時時刻刻注意著他的身體變化。
於是,當岑昭侯終於從那幽長黑暗的夢中掙脫出來之時,他一睜眼,便正對雲煞憂慮而充滿倦色的眼睛。
雲煞與岑昭侯對視兩秒……才反應過來,他醒了!
她握住玉佩的手輕輕顫抖,眼角悄悄溼潤,蒼白的嘴唇開合:“你醒啦。”
岑昭侯看到她眼下的烏青,十分心疼,忍不住伸手去撫。
見她竟沒有避開,心裡鬆了口氣。
他本就已經對她下定決心,而現在,她終於不再面色冷漠,終於肯在接納自己,在自己面前展露最真實的一面。
他從來都吝嗇笑容的臉上,不禁對著雲煞露出一個溫柔至極的笑。
雲煞見他笑,也忍不住跟住一起笑,笑得燦若晨星。
岑昭侯忽然很慶幸,慶幸自己當時反應夠快,一掌就將她推開。
不然雲煞也不會向他卸下心防。
這幾日的痛苦若換她來承受,他也會比現在更痛苦。
司玢璽等了幾天,都沒有聽到“兵馬大將軍逝世,岑府上下哀悼一片”的“好訊息”。
他心中疑惑,難道岑昭侯還沒有死?
但這個想法立馬被自己否定。
不可能,能承受住七彩一步針的人,只有死人!
司玢璽從來沒有事後重回現場的習慣,只因他足夠驕傲,認為只要他肯出手,這世上便沒有他毒不死的人。
他也有這個資本,鑽研毒物幾十年,他不惜以自己的身體為代價,以身試毒,研製出各種各樣刁鑽古怪卻陰狠至極的毒藥。
早先雲煞還未成長為一名出色的女殺手時,他“鬼爪”的名號一出,無數武林高手都聞風喪膽,無人敢與之交手。
而他自從擁有“鬼爪”這個名號之時起,只要他一出手,手下便沒有活物。
但是今天,他卻親眼見證了自己的隕落。
當他看見岑昭侯還活生生地,在雲煞的攙扶下出現在岑府庭院之時,他眼神一晃。
強烈的自尊心像被抽出來經受頭頂烈陽炙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