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普照庵回來,李銘碩便安排松竹、墨戈兩人佈置落花巷主院裡的偏房,就依著安修師太禪房裡的擺設佈置。
待到案几上擺放安修師太的靈牌的時候,李墨戈向主子提出異議:“爺,師太雖說是小夫人的母親,但她去世前的身份是個尼姑,沒有聽說過還要給尼姑和尚供牌位的呀?”
李銘碩大手一揮,駁斥道:“不用顧慮這麼多,只要是小夫人的生身母親,我們便按長輩祭拜,這頭七直到七七,一樣都不能少,和普通人家父母去世一樣祭拜便可以,免得小夫人留下遺憾。”
墨戈有些膈應主子的意圖,故意問道:“那令岳母頭七還魂來家是來咱們這裡還是去小夫人家老宅子呢?”
李銘碩知道墨戈在捉弄他,索性假裝上當,推斷道:“應該是來咱們這裡吧,畢竟咱們這裡供奉著她的牌位呢。”
墨戈扭頭問松竹:“松子,小夫人的母親魂魄來咱們家過頭七,你害不害怕?”
松竹狡猾地說道:“我要是撞見她就害怕,撞不見她便不害怕。”
墨戈又問主子:“爺,如果你能撞見令岳母的魂魄,你害不害怕?”
李銘碩不耐煩道:“你給我閉嘴,哪來那麼多話,我從小到大也沒見你怕過什。”
墨戈窩窩囊囊地說道:“你們的膽子都好大,我現在看到師太的靈牌就已經害怕得不得了,等師太頭七的時候,我一定不在這邊過夜,我一定要回咱們府裡頭睡覺。我不在這裡陪你們練膽。”
李銘碩看他那個慫樣,忍不住就譏笑他:“你怕師太乾什麼,你不認識她,她也不認識你,指不定師太的魂魄跟你擦肩而過,你還以為是新來的老媽子呢。”
李墨戈嘟嘟囔囔道:“我不管,反正師太頭七那天我不在這個院裡待著,讓松竹在這裡聽您差遣。”
松竹一聽墨戈如此安排,也是不願意,嚷嚷道:“我也害怕,我也不在這個院裡待著。”
李銘碩對這兩個孬種十分無語,他氣哼哼地說道:“走吧走吧,你們都走吧,寒花雪英兩個小丫頭都沒有說害怕呢,你們兩個大小夥子反倒嚇得快要尿褲子了。我怎麼就碰上你們這兩個軟蛋。”
李墨戈快言快語:“那兩個小丫頭不知道前因後果,自然是不害怕的。”
李銘碩聽到前因後果這個詞神色就變了,他鐵青著一張臉,憤憤地說道:“休要再跟我提什麼前因後果,我一人做事一人當,你們害怕你們遁了就是,誰再在我跟前提什麼因果報應的事情就莫怪我不客氣了。”
墨戈、松竹兩人見主子確實是生氣了,趕緊閉嘴不再聲張。
師太頭七的那天晚上,墨戈也並未離開落花巷回府裡安歇。
收拾完偏房,李銘碩便殷勤邀請冬兒進屋觀賞,冬兒見這間房子將母親在普照庵的禪房還原了七八成,單人的臥榻,書桌書架,臉盆架,案几,蒲團,母親牌位,她能想起來的東西這裡幾乎都有了。
李銘碩在她身邊殷切介紹:“安修師太已經入土為安了,娘子可在這裡為師太守一段時間的孝,等到七七四十九日一過,師太投胎轉世了,我們便撤了牌位,這個房間既可以作為我的書房,也可以作為娘子懷念母親的故地,對我和娘子來說,也算是兩全其美的事情了。”
冬兒淡淡地問道:“你這是在將功補過,還是在安慰自己的良心?”
李銘碩很詫異:“補過?我有什麼過錯?”
冬兒不得不提醒他:“李駙馬,你不要揣著明白裝糊塗,安修師太的死都因你而起,無論你做什麼補救,那也只不過是你自己安慰你自己的良心罷了,與這些已經受到迫害的人來說,你做什麼都於事無補了。”
前有墨戈的“前因後果”,後有冬兒的“於事無補”,李銘碩又委屈,又氣憤,他覺得自己真的是典型的馬善被人騎,人善被人欺,上上下下的人見他不耍少爺脾氣,都敢過來指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