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巷,四號居。
李銘碩在燈前喝著小酒,自斟自飲,他穿著一件黑色綢衫,翹著二郎腿,翹起來的那隻腳一會兒正著打圈,一會兒逆著打圈,十分逍遙自在。
李墨戈在旁邊看著主子像一隻身子長的大黑貓一樣懶洋洋的樣子,說道:“爺,您在這裡過夜有什麼意思呀,連個家院都還沒僱來,一點兒都不熱鬧,等丫頭護院僱來了之後我們再來住,也有人伺候您不是嗎?”
李銘碩瞪他一眼道:“有意思啊,獨自聽風嘛,你聽,外面的這個大風多帶勁啊,跟神仙搖扇子一樣。京城已經好多年沒刮過這麼大的風了。”
“您這也不是獨自聽風啊,不是還有我在跟前嗎?您若想獨自聽風的話,就應該讓我和松竹一道回去,留您一個人在這深宅大院裡聽神仙搖扇子。”
“混賬奴才,你要是走了,我使喚誰去,趕緊給我倒酒。”
李墨戈剛舉起酒壺,屋外就傳來一陣敲門聲,他去把門開啟,田耕領著兩個黑衣男子抬著一個黑口袋進來。李墨戈驚奇地問道:田“爺,你怎麼上我們家來了?這拎的是什麼東西?”
李銘碩站起身來,怔怔地望著這口黑布袋,自言自語一般說道:“你們家老爺怎麼如此簡單粗暴,一點兒花招都不耍,就不能體體面面地把人給送過來嗎?”
原來是個人,墨戈看著這口黑布袋,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田耕滿臉堆笑地給李銘碩做了個揖,說道:“駙馬爺,我們家老爺說了,他沒能長個媒人嘴,無法勸說這姑娘歡天喜地地上你這地方來,實在沒有辦法了才出此下策。還望駙馬爺體恤我們。”
田耕解釋完畢,轉身吩咐身後兩個黑衣大漢把口袋放到屋裡床上去,然後從身上掏出一個布包來,裡面裝了兩根金條,放在李墨戈手中說道:“這是我們家老爺為了慶賀駙馬爺喬遷新居,湊的份子錢,改日裡有時間了,再和其他的好兄弟們一起過來給駙馬爺溫居。”
李銘碩冷笑一聲道:“你們家老爺果然是有誠意的,告訴他,我相信他了,只是這尾款一定要催他快點支付才好,尾款付完,我們就兩清了。”
“那是那是,我們家老爺現在正在奮筆疾書,一刻都不敢耽擱的。”
“那就好,我這裡沒什麼事了,你們快點回去吧。”李銘碩下逐客令。
“好的,駙馬爺,我們就先告辭了。您耐下心來,等著我們的信兒。”田耕說完扭頭便走,還沒到門邊忽然想起什麼,又折回身來對李銘碩說道:“駙馬爺,我們家老爺讓我提醒您一句,一定要把人看牢了,千萬不要讓她到處亂跑,否則難辦的事會越來越多的。”
“知道了。知道了。”李銘碩不耐煩地敷衍道,他其實頗不以為然。
一口黑布袋靜靜地安置在床上,李銘碩站在床前怔怔地看著,李墨戈在他身後不遠地地方,幽幽地問道:“爺,您這樣子做真的好嗎?”
李銘碩不服氣地說:“有什麼不好的,沒有這定金,我著實是不相信楊伯卿那老狐狸的誠意。”
“可您這樣子跟強搶民女也沒什麼兩樣呀?”
李銘碩轉過身看著李墨戈,賴皮似地宣告道:“現在已經這個樣子了,你說我該怎麼辦?又不是我囑咐的楊伯卿用大麻袋把人送來的。”
李墨戈搖頭嘆息道:“好歹是個人,怎麼能用袋子裝來呢,您和楊大人都是讀過書的人,你們兩個人這事辦的還真不像讀書人乾的事兒。”
李銘碩十分不悅,漠然問道:“墨戈,你知道為什麼前兩次我支使松竹去給萬姑娘送這個送那個就是沒有支使你去嗎?”
“為什麼?”李墨戈冷冷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