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覺得很奇怪?法醫開車也會這麼不冷靜?”感受到了張南異樣的目光,張釗反問道。
“嗯。”張南點了點頭。
“想不明白。”
張釗解釋道:“很簡單,因為我的工作面對的都是屍體,我習慣了在一個不會說話的屍體面前工作,但是開車,我時刻注意到的都是身邊的危險,下意識地就變得不冷靜。”
“恐懼往往來源於我們對於未知事件的不確定感。我們害怕死人,一方面是因為屍體看上去很可怕、讓人感到極度不適。另一方面,是因為屍體能讓我們聯想到死亡,而死亡是一種可怕的未知事件。
“對於法醫來說,他們經常會接觸到非自然死亡的死者,在完成工作之後,我們意識到解剖這些屍體不會對自己造成任何實質性的傷害,也不會發生什麼恐怖、詭異的事件,於是,不確定感也就減少了,恐懼感也隨之消失了。”
聽了張釗的解釋,張南長長舒了一口氣,同時又充滿了疑惑,“既然這樣,那你的自我調節能力應該不錯啊?開車不應該是個難題。”
“因為我出過交通事故,很嚴重的交通事故。”
“所以我還是無法克服自己。”
可以聽得出來張釗的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交通事故?該不會是……張南突然想到了她失去的愛人,十有八九是和這事有關了,但他可不能開口問出來,反而是提醒了張釗。
“放鬆,集中注意力,適當踩下剎車,冷靜地從三擋減入二擋。”
張釗踩下離合器,小心翼翼地把變速桿推進了二擋,雖然還是有些緊張,但至少動作沒有任何錯誤。
車速變慢了。
張南摸了摸鼻子,又繼續說道:“我記得你們醫學上有個系統脫敏療法?”
“應該是這個意思,我打個比方,有人平時很恐懼公共場合演講,一上臺就會渾身發抖、語無倫次,但是,如果讓他在類似的環境下連續演講10次,他會發現,上臺演講沒什麼大不了的,當這種心理暗示反覆強化後,也就不會那麼緊張了。同理,法醫每天都會接觸到屍體,因此產生了適應性,在你們看來,勘察屍體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也就不會害怕了。”
“你連繫統脫敏法都知道?你不說你是教練,我還以為你是心理學醫生了。”張釗眉毛微微一揚,難得又露出了笑容,對張南有點兒刮目相看的意思。
光線雖然不足,但張南也可以感受到張釗再次放鬆了下來。
“略懂,只是在一本心理學書籍上看過。”
“那你知識量挺大的,我都懷疑你的本職工作不是教練了。”
“我是教練啊,教練也要懂心理學知識的,要不然教學就遇到大麻煩了。”
然後張釗也豐富了系統脫敏療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