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言語炙熱地詢問道。
尹九聞言稍稍愣了一下,便輕輕搖頭回道:“你為了搭救摯友,孤身入西涼,大戰一眾天驕,確實稱得上是有情有義,也有蓋世天資。我雖是一介不入流的神通者,但也喜歡與姓情中人交往。”
“你若邀我共同遊歷九黎天下,喝酒吃肉,談笑風生,那我自然願意同往。”
“可你若是,想要與我並肩,一同攻殺其他血引者,那我……那我怕是不能應允。”
他腳踩著長椅,似笑非笑地回應著任也的邀請。
“為何不能與我一同攻殺其他血引者呢?”任也好奇地詢問道:“兄弟是覺得,與我一個外人,共同扼殺九黎天才,此事乃是出賣家鄉之舉嗎?”
“非也。”
尹九立馬擺手,臉色紅潤地回道:“人們總喜歡在心中劃分人情地域,企圖找到一絲共鳴,以令世人更加團結。往小了看,這西涼人有西涼人的驕傲,仙瀾五城也有仙瀾五城的榮辱,似乎每一處地域都有著自己的尊嚴……可殊不知,這遼闊的九黎大陸,正是被這樣的人情地域,劃分成了無數戰亂之土,這乃是群雄割據,自立為王的基礎。你瞧不上我,我也瞧不上你,相互攻伐與算計,自然永無止境。”
“可說到底,我們卻都是九黎大陸的子弟,一脈同宗之人。”
“再往大看,星門之中,秘境無數……而這同血同語者,不也都是人間人子嗎?又哪裡分得上外人與本地人呢?!同宗同語者之所以排外,那無非是自私之人,意圖分裂,意圖排外,保證自己權柄不受威脅與汙染的一種手段罷了。”
尹九說到這裡,臉上浮現出了一絲怒意:“若沒有這些自私的人,那九黎會是何種的強大,何種的繁榮昌盛啊?!海納百川,才可見天地之遼闊;故步自封,以地域劃分你我……最終也只能是坐井觀天之輩罷了。”
許棒子沒什麼文化,但聽到此言後,卻內心直呼:“臥槽,這位頭戴斗笠,腳踩爛鞋的傢伙……肚子裡有點東西啊。”
小壞王也未曾想過,這看著十分不著調的尹九,竟能有如此思想。
他仔細斟酌了一下,便又笑著問道:“既然,你並沒有拿我當外人,那為何不與我同行,力壓一眾天驕,爭奪大帝機緣,令自身有朝一日,可終結這亂世呢?”
尹九聞聽此言,臉色忽然變得凝重了起來,眼眸不自覺地瞧向了室外的明月。
他沉默半晌,搖頭道:“因為我心中甚是不解。”
“不解什麼?”
“我不解大帝的道韻,為何會與天道共同制定下如此血腥的爭鋒規則。”
尹九忽然站起身,聲音略有些悲痛道:“九百九十九位血引者,皆是九黎的天才俊傑,擁有著無法估量的潛力。可若想得到大帝機緣,卻要依靠相互攻殺,以人吃人的手段,搶奪他人的血引,並要成為搶掠最多的九十九人,才可入帝墳參加最後的大道爭鋒。”
“我真的內心不解……這九百九十九人,都是九黎的青年才俊,他們本可成為家鄉最璀璨的明珠,一定會有未來安邦定國之人的誕生。可大帝與天道,卻要引誘這些人自相殘殺,相互攻伐。”
“帝道爭鋒之下,人心變得扭曲,能殺則絕不留活口,這死的卻都是我最傑出的九黎後人啊。”
“……!”
說到這裡,他仰面瞧著室外靜謐的夜色:“所以我不懂,我也不配評價大帝的道韻為何如此。但這種大道,並非是我畢生所追求的,亦不是我的信仰。所以,我不會按照天道的差事行事,也不會去攻殺同輩之人,或令其身死,或逼迫對方交出血引。”
這一番話,是包含感情的,完全不像是一種誆騙之言。
任也聽完後,內心十分驚訝,但還是挑刺地問道:“呵呵,既然如此,那你先前為何還得到了一個蹲草劍仙的雅號?你不也暗中出手,搶掠了原本屬於三朵金花的血引嗎?”
“我在青山之中觀戰時,那位戰敗的俊才,便已意志崩潰了。他是主動放棄自身血引,並準備獻祭給三朵金花的。而我……對於這群所謂的狗屁天驕,內心非常厭煩,更不喜他們在西涼皇家獵場時,視人間之人如螻蟻的模樣。”
“所以,我才暗中出手,故意噁心她們一下。至於血引,那人已經主動獻祭了,我不拿,便會被三朵金花拿去……所以,才順手取之。”
尹九擺手道:“我做事兒向來由心,想幹什麼就幹什麼,也不需別人評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