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把自己謙到了向夜闌其後一位,薄昭旭的手下悄悄擦了把汗,說好的萬人之上的大暴君呢?
真就還得多出來個“一人之下”?
殊不知,向夜闌真的才是不鳴則已,一鳴就直接站在了食物鏈的最頂端。
向夜闌人畜無害地抿唇一笑,眼中閃過的神光卻是狡黠難辯,“你說對了,我縣主的確已經有了該怎麼治這個謝家公子的方法了。”
其實早在下井之前,向夜闌就已經為薄昭旭想好了先行限制謝公子的辦法。
只是那時南諶出現的十分突然,還被防備心極強的映顏給當作了刺客,二人一斗起來,徹底斷了向夜闌仔細打磨這個計劃的念想。
向夜闌忍了心中的不滿,同薄昭旭使了一個眼色:“我猜咱們現在的想法應該八九不離,動手定會打草驚蛇,暴露我們已經知道了枯井相連的事,所以趁著此事還未抖出去,我們先去探探其他的井通往何處,心中也好把握。”
薄昭旭笑意斐然,主動將手遞了過去:“那我當說,與你心有靈犀?”
方才那位束長髮的侍衛眼看著二人跳下井,哭笑不得的與映顏擠了擠眼睛,“映顏姑娘,如今你懂了吧?陛下他根本不是不願意讓娘娘下井,他知曉娘娘有多按捺不住好奇的性子,他就是不願讓咱們帶娘娘下井,要親力親為。”
映顏白了他一眼,嘀嘀咕咕地坐在了井邊:“太后娘娘果然說得對,男人真是沒一個好東西。”
她著實是忘了皇后不久也曾說過一個例外,說井下那位待向夜闌的時候,倒破天荒的稱得上是個好男人,竟還會在向夜闌面前“爭寵”。
至於對別人,怕不是十八層下的惡鬼瞧著都比他有人情味。
井下,薄昭旭未聽清井上的幽幽迴音下究竟傳下來了什麼話,只記得連躍下時踩落的碎石都要抬手為向夜闌擋下,可謂是體貼到了極致。
向夜闌曾來過井下一次,姑且稱得上是比薄昭旭熟路,於是接過了薄昭旭手上的燭燈,照亮身前的路,與薄昭旭說笑:“映顏說這裡有不少都是宮裡的東西,她在宮裡做過幾年的雜役,所以認得,你小時候在宮裡住了好多年,應該也能看見幾樣眼熟的東西。”
就連她都認出了幾尊曾在京中有名的失竊佛像,在告示上掛了好些年,可始終是沒什麼動靜兒。
但向夜闌始終不怎麼想得通,偷了值錢的物什藏在此處還有情可原,偷了寓意勝過價值的佛像,又何苦把這些東西藏在暗而不見天日的井下?
難不成,是那謝公子想要藉此鎮壓自己的罪惡,尋個凌駕於心理之上的慰藉不成?
為了給向夜闌些許回應,薄昭旭竟真的放慢了腳步觀望著四下所堆砌的財物,苦笑兩聲:“的確不少,只是宮中珍貴之物太多,許多物什連我也不曾注意它們早已失竊,權當是被人收了起來。”
“這倒也是,也不知宮裡那些女官為何如此偏愛我,隔一日就要送來一副新制的首飾,這些人難道都不需要休息的?要是冷不丁的丟了一套,我也未必能及時發現,沒準要等到何時用到,才能反應過來已經丟了東西。”
向夜闌忽然想起那些女官多半是應了薄昭旭的心意,趕忙捂住嘴,卻發現薄昭旭已在原地停駐了有一會兒。
讓她有些猝不及防。
她與薄昭旭往往不需過深的探究,便能窺出對方此時的想法,向夜闌悄悄提著燭燈,蹲到了薄昭旭的身前,好讓他能夠瞧清楚眼前的景象。
“你是看到了自己的舊物嗎?”
“姑且算是。”
薄昭旭輕輕地蹲下來,骨節分明的右手拾起了一枚泛著珠粉的玉簪,簪首刻了朵如真花一般嬌豔的海棠,簪位則刻著一行被歲月模糊過的小字,向夜闌將燭光湊近些,依稀看出了是“愛妃皖蓁”四個小字。
“此簪是我母妃生前的心頭所好,我若未記錯,便是父皇在她入宮那年請一位有名的工匠打給她的,亦是那位工匠的絕唱之作,她寶貝了半生,臥病後便再未見過,也無力去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