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兩人準備啟程回家的時候,一塊熟悉的店招牌映入張曉曉的眼簾:二兵美髮。
說起二兵美髮,故事可就多了去了,貫穿了張曉曉整個大學生活。她們一個宿舍的髮型都交給了二兵美髮,他們家收費也很公道,燙染加起來不超過一百塊,要是普通理髮,那就是幾塊錢的事情。
張曉曉忽然想起去看下二兵的近況,因為離張曉曉家比較遠,她畢業了就再沒有來光顧過。之前讀書的時候,二兵和她們宿舍幾個熟得跟親戚一樣。
進了店,張曉曉眼神搜尋了很久,才認出角落沙發上的胖子可能是二兵。之所以說是可能,是因為這個人比她熟悉的二兵胖了好幾十斤,但是那張標誌性的馬臉依然很長。二兵見他們不說話,於是站起來招呼。
“你們兩個,誰要弄頭髮?”
二兵一臉平淡,似乎並沒有認出張曉曉。張曉曉有點失望,一回想,是不是自己變化太大了才認不出的?這麼想,心裡舒坦了點。
“他,你給他設計個髮型,時尚點的。”張曉曉手指著黃子軒對二兵說。
黃子軒瞪大眼睛,顯然沒想到,人在旁邊站,禍從天上降。
“我,不.....不.....”他無力地抗爭著。
張曉曉過來摸了摸他的頭髮:“我都一直想跟你說的,我覺得你這髮型太老氣,太油膩了,哪有像你這樣的年輕人,梳你這種髮型的?”
黃子軒遲疑地問:“真的嗎?”
張曉曉肯定地點點頭。
二兵過來,推著黃子軒坐下:“兄弟,您對我的手藝放心,我二兵在淮清市理髮界混了二十年,從來沒翻過一次船。你的氣質我有數,我一定給你設計一個最潮的髮型。”
張曉曉笑了笑搖搖頭,二兵一開口,當年的味道就出來了。二兵的手藝也還湊合,但是最牛掰的是他的嘴,估計在淮清市,嘴巴最會講的理髮師就是他了。靠這張嘴巴,二兵當年也是這條街上生意最好的理髮店。
不過如今看來,這家理髮店也落魄了。大概是因為年紀大了,在小姑娘群裡不吃香了。顏值不線上,再油嘴滑舌過頭了反而讓人覺得有些猥瑣。店裡只有一個女客人在燙捲髮,而正在忙活的髮型師,是一個微胖的年輕女性,看不出年紀。
張曉曉專注地看著這個女髮型師,她衣著很隨意,像是睡衣。如此看來,很可能是二兵的媳婦。而在張曉曉的記憶中,二兵的媳婦來店裡很少,並不記得她長什麼樣子了,但是印象中似乎不應該這麼年輕,十年前就三十來歲了,現在應該四十多了吧。
女髮型師脖頸處一個蛋黃大小的胎記引起了張曉曉注意,這太熟悉了。她正在困惑的時候,女髮型師忽然回頭看了她一眼,我去,她下意識地轉過頭去不看那個女髮型師。那個女髮型師也是一愣,然後又開始燙頭髮。
這不就是隔壁宿舍的如意嗎?她一向是班級裡的異類,單親家庭長大,母親也比較強勢。她在大學的時候也總是跟社會上的人談戀愛,但是也都是一些文藝青年。畢業不久,就跟同學們失聯了,沒想到.....
張曉曉心裡頓時很難過,二兵不是壞人,但是一個大自己十幾歲的髮型師,而且是一個油嘴滑舌相貌平平的髮型師,對於淮清大學的大學生來說,真的不算是一個好的歸宿。如意的家庭經濟條件還不錯,母親是大學老師,而二兵理髮十幾年,看這破破爛爛的門面,也不像是一個賺到錢的人。
“曉曉,曉曉,你過來。”黃子軒輕聲喚她。
張曉曉走到黃子軒旁邊:“嗯?怎麼了?”
“你看我的髮型!”
張曉曉這才把注意力轉到黃子軒身上,這一看不要緊,一看嚇一跳,二兵把黃子軒頭髮剪得極短,而此刻,黃子軒的表情也是生無可戀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