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臨州的動作一滯。
他的右手正牽著明黃色床簾的一邊,掀開了一角,寢室燈光在黯淡的床鋪裡畫出了一塊鑠亮的不規則圖形。
禹喬正枕著枕頭仰躺在床鋪上,半眯著眼,髮絲如展開的錦緞披散開來。
她的臉正好被框在了這不規則圖形以內,成了一幅瑰麗明豔的畫。
她高掛於博物館的牆上,而他從頭到尾也只是底下仰望她的遊客之一。
“是因為沈硯嗎?”季臨州苦澀一笑,輕聲說道。
“啊?”禹喬把身體擺成了一個“大”字,“這關沈硯什麼事?這床太窄了,不適合兩個人睡。”
而且,她今天中午和下午都一直黏著沈硯,那該死的冰肌玉骨丸所帶來的後遺症已經都壓下去了,她也不需要和其他人擠著睡。
“還是這樣睡舒服啊!”她發出了滿足的感慨,翻了個身,背對著季臨州,繼續把腿擺成了個“人”字型。
季臨州:……
不知道所謂“肌膚飢渴症”的季臨州放下了床簾,第一次睡在了女生寢室的另一張床上。
之前兩個人睡也是很擠,但禹喬還不是要一直抱著他睡?
季臨州抿緊唇,胃部傳來被勒緊的感覺。
他將身下的床單抓得皺巴巴的,安慰著自己。
沒事的,一切都沒有完全定下。
大學的時候多談幾場戀愛很正常,只要他成功換回了靈魂就好了。
只要他的靈魂重新回到自己的軀殼上,他就可以用自己真實的身份去追逐她。
可即便如此安慰自己,季臨州還是感覺到滿嘴的苦澀,徹夜難眠。
——
沈硯又在做那個奇怪的夢。
夢境裡,他穿著一身古風官服,屈身站在一輛黑色馬車前,一手掀簾,一手執燈。
身後的昏暗長巷吹來一陣陣涼風,如同一個又一個看不見的鬼手,輕輕摩挲著他的肌膚。
他嗅到了自己身上的淡淡酒氣,還聽見了一道半陰半陽的聲音——“沈大人,可不要認錯了自己的夫人”。
夫人?
沈硯心尖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