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稷完全不屑:“那樣未免太累,而且……也並不快樂。”
四郎淡淡道:“至少,我會覺得——我和他們一樣,是一個真實的人。”
“你就真的不想站上來看一眼?紫霄閣樹大根深,以你的身份,你離這個位置也不過一步之遙。”沈稷審視著四郎,似乎想從他的表情中搜尋出一點情緒。
四郎搖搖頭,眼中卻沒有一絲波瀾:“我並不想跟你一樣!”
沈稷壓低眼神,直勾勾地望著四郎:“你要知道,如果你站在下面,就永遠只是一顆棋子,被人擺佈、操縱甚至愚弄,難道你沒有感受過那種無力與憤怒嗎?”
四郎似乎憶起一些過往,眼中有一絲悲憤:“我當然感受過”
沈稷對四郎的回答感到滿意,他繼續道:“所以,要想痛快,難道不應該成為那個執棋者嗎?生殺予奪,揮斥天下!你上來,再也沒有人能夠擺佈你,他們都只能是你的棋子!”
四郎緩緩抬頭,看了眼那威嚴精緻的御座,那肆無忌憚的金光確實很耀眼,足以在任何人心中留下難以磨滅的期冀。
七尺男兒,血氣方剛,誰願一世屈居人下?
可是……
“你的認為每個人都是您的棋子嗎?那你去看一看,看一看我徽國建國以來,多少熱血男兒為了捍衛疆土戰死沙場?少文人豪傑,為了一方百姓鞠躬盡瘁?
沒錯,在有的人眼中,下贏一局棋,把別人當做傀儡肆意操縱是一種快樂。
但真正的君子,從不視自己為棋子,也不會把別人當做棋子。他們只忠於自己的內心,去成就自己信仰的大義。
也許,真的會很痛苦。但至少,能感受胸膛裡那顆心臟的跳動,能肯定自己確實還活著。”
四郎淡淡笑著,再次看了一眼那高高在上的御座,眼中盡是坦然。
沈稷望著四郎,眼神變得疑惑,他喃喃自語:“活著?難道我沒有活著嗎?怎樣才叫活著?”
他以手拂心,望向殿外的長天,眼中盡是懵懂。
為什麼這個少年所說的東西,它竟然不懂!究竟怎樣才叫活著?
“咔擦!”一聲碎響,支撐陽乾極宮的一根寶柱發出一聲碎響。
頃刻間,那些精緻的雕樑畫棟像摔碎的琉璃杯,裂出無數大小縫隙。
俯首在地的眾人開始瘋狂的喊叫、拉扯、逃離,大殿將傾的碎響與眾人的哭號交織一片。
御座之上,沈稷還痴痴地望著天空,思考屬於自己的難題。
而四郎則默默立在原地,像一株挺拔玉樹,
他低垂眼瞼,不閃不避,似乎那些碎裂倒塌的雕樑畫棟與自己毫無關係。
乾極宮轉眼便成廢墟,御座上的沈稷瞬間化形為那道還未成形的紅影。
心魔悠悠嘆了一口氣:“這一局,算我輸了!”
四郎望著它,無喜無悲,猶若一尊佛陀。
“別急,這才剛開始呢……”心魔隨風而起,在空中婀娜飛舞,新的幻境緩緩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