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們之間,書是最好的媒介,也是最高貴之處。
宋名情放下手裡的筆,微微屈膝:“名情謝過了。前陣子那十箱子書,我尚未讀完,又讓王爺親自來一趟,實在愧受了。
站在門那廂的宋名途這才揚聲道:“王爺得到母親首肯,來跟小妹討論詩文,我抱著的這些書,都是王爺帶來給你借閱的。”
宋名情的眼裡有了溫意,柔聲道:“謝謝二哥哥。”
從書案後面走出來,對李泰頷首:“王爺請坐。”
竹兒上了茶點,退出了屋外去。三人一時無話,宋名途咳嗽一聲,道:“王爺是酷愛讀書之人,小妹也是,你們二人能相識竟似是天意。”
這話有攀附之嫌。宋名情連忙道:“二哥哥也是酷愛讀書之人,如今又為王爺效力,這乃惺惺惜惺惺罷了。”
宋名途一笑,用眼神餘光看李泰臉色,只見他也是眉眼帶笑,恰好目光望了過去,並挑挑眉,對宋名途使了一個眼色。
宋名途雖自小是個書呆子,在官場磨礪多年,淺顯的察言觀色還是有的。便隨即起身道:“我還有些事需處理,小妹久居深閨,如若招待不周,還請王爺包涵。”
李泰隨即道:“去吧。”
宋名途拱手行禮,又寵愛的看了宋名情一眼,那眼裡是說不清道不明的疼愛和期許,便退出門去。
屋裡更是安靜,那點著的檀香,絲絲縷縷的煙霧若有若無的升騰飄散。李泰不知如何言語,才不至於唐突了佳人。
倒是李泰打破沉寂,說道:“上次小姐贈我那副字,我已掛在書房。今日看到你所書,不如我又來附一首。”
二人同時起身,走到了書案前。宋名情用左手輕輕撩起右邊的衣袖,右手開始研磨,那白皙的手腕和手指,與黑色的墨對襯,讓李泰一時有些晃眼。
他拿起案上的毛筆,蘸足了墨,在展開的宣紙上寫下——
天地廣袤
萬里河山
英雄代代輩出
永守永固
不過兒郎熱血兮
宋名情研磨的手停了下來,她那女子的悲春惜秋跟他的豪情壯志自是不可比,只覺得他那剛勁有力又豪放灑脫的筆力處,都是他的雄心。
他放下筆來,彎下身,輕輕吹著宣紙上的墨。那濃眉挺鼻,在她的眼裡凸顯得分明。
隨後他朗聲一笑:“這幅字送你了。”
宋名情對上他含笑的眼睛,有些失神,倒不是對他產生了某些情愫,而是她突然想到,他是否也有爭奪太子之心,而且這分心濃烈而炙熱。
想當年的玄武門之戰是何等的慘烈,她的心生出了惋惜罷了。
二人復又落了座,李泰與她講起了正在撰寫的書籍《括地誌》,後又談了一些詩文,窗外的陽光不知不覺暗了下去。
他終是掩藏不住掛懷,直言道:“自你長兄去世,留下的一攤子瑣事,該由誰來擔當?”
宋名情那迷迷濛濛的眼裡,更是水霧濃烈,輕聲道:“母親一直病中,勉強撐住,幾個哥兒尚在讀書,如今整個府裡的事務,都讓喬兒擔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