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李佑依舊第一樁事便是前來看雨喬的病勢,只見她已然起身,正坐在梳妝檯前,拿著梳子梳那一頭如瀑的黑髮。
他站在她的身後,看著鏡子裡的這張臉。他自問,自幼在皇宮,抑或後來在封地,都未曾見過比她還美的女子,她的美除了這如花似玉的容貌,還有她眼底那星星之火。
他伸手,拿過她手上的梳子,輕聲道:“總算是退燒了,再病下去,我便只能送你回京治療。”
她怕的正是如此,於是不能不好轉起來。
他手裡的梳子落在她的發上,輕柔的往下梳理,繼續輕聲:“我知對我從無愛意,可自古以來,那些身為帝王的男子,即便有三宮六院,又有幾個女子真個對他有愛意?我如今身邊的那些女子,又有幾人對我真正有愛意?”
她望著鏡子裡他明亮的眸,也輕聲道:“那隻不過天下的女子,大多數都明白,你們男子想要的,從來都不是女子的愛意,她們又何必錯付?你明知道,身為帝王也並非能得到一切,卻偏是要坐上那個位子。”
他停了手,問:“本王待你如何?”
她坦誠回道:“你對我,已然極好。”
他抵俯下身,將頭壓在她的肩膀,撥出的氣息炙熱:“若你跟了我,我便待你更好。”
她勾唇而笑:“你能除了我,不再要世間別的女子麼?你能只對我一個人好麼?你不能,但,道哥哥能!”
他驀然直起身來,卻伸手攬住她的腰,將她從凳子上抱起,從背後懷擁著她,低聲道:“若你知道我究竟又多好,你便不會想著你那道哥哥了。”
她掙扎,但他的手臂更是用力,索性就放棄抵抗,只是淡然道:“你是想對我用強麼?”
他反問:“你不是要拿你自己來換秦懷道的性命麼?今日你便跟了我,我便將他從地下室轉入大牢,這個交易,你成交麼?”
她的呼吸停頓了片刻,然後在他的懷裡驀然轉身,面對著他,他們的胸膛相抵,他們的臉孔近在咫尺。
對著他,輕吐出一個字:“好。”
他沒有感覺喜悅,甚至是身子僵硬了一下。但下一刻,他伸手,將她橫抱了起來,對著床榻走了過去。
門口傳來侍衛的聲音:“王爺,進宮獻禮的禮品已備齊,請王爺去過目。”
他大聲道:“無需過目。”
“昝將軍請示王爺,是派他進京還是派權大人進京?他們都在候著。”
雨喬一雙眸子清冷地看著他,幾乎是譏諷著道:“你得去好生交代一番,若是皇上問起道哥哥來,你們該如何自圓其說。”
他的面色陰沉,但還是輕輕將她放在了床榻上,轉身走出去。
她大聲道:“今日你抱了我,記得給道哥哥送去食物和水。”
她可真是計算得清楚明白,他的臉孔更是陰沉了幾分。
一眾人果然在議事廳等著他,他看著院子裡堆放著的禮品,徑直走進大廳去。
每逢新年,各地都要進宮獻禮,這是對皇上的忠誠,這是臣子的忠心。往年都是派權萬紀前往,但眼下,卻又不能不防著他,因為他一向剛正不阿。
他看了權萬紀一眼,那一向古板的面容如故。
他還沒開口,權萬紀倒是先開口了:“下官有一事不明,敢問王爺,秦典軍多日不見,下官心頭實在惶恐。”
他不是李佑的親信,李佑的許多事他並不知根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