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時分不清楚他到底是恨她多一些還是恨自己多一些。
她從不肯好好珍惜他,他在想既然他的半縷神識未散當是重活,他不要再讓她輕易得到他,該讓她吃點苦頭,比如咬定自己是劍靈不是扶桑,讓她自己難過去吧。
可一想起她在冥界哭得撕心裂肺,苦苦哀求冥王想見他一面的樣子,他便狠不下心腸去傷害她。
猶如飲鴆止渴一般,明知在她身邊會受傷,卻不願離開,期盼著日日能見到她,能和她在一起。
無論他是否有心,他向來比不上她狠心絕情。
“自選你成為天道,我便知你六根未淨,我以為你數次因她險些喪命你總該放下了。”天道的一聲嘆息將望舒斷線的思緒拉了回來。
望舒舒出一口氣,想到她,他那空蕩蕩的胸腔也一腔柔軟,他說:“都過去了,我和她的誤會已經解開了。”
天道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說:“你可知植系精靈不可生出心臟不是我定下的法則。”
望舒看向他,不懂他何故提起這個。
天道說:“是無涯認定草木不可能生出心臟你們才會如此,你們只要生出一顆心便逃不過劫難,你的劫難乃至所有植系精靈的劫難都源自於她。”
望舒愕然一會兒,喃喃:“一句話定乾坤,她當真有這本事?”
天道亟需認同似地引導:“你說,她該不該殺!”
望舒搖頭:“她如今沒有這個能力了,我不會再讓她說錯話做錯事。”
“可惜了,這麼好的天賦不做天道終是浪費。”天道的神色越來越冷,狂風吹得他的白衣颯颯飛舞,天色也越來越沉,登時烏雲密佈,風雨將至。
這半縷神識本該屬於他,屬於天道!
三千餘年,他苦心孤詣費盡心思手段,只為讓扶桑看淡情愛自願迴歸天道。
他放任帝俊這種邪神為禍天界不去懲治,他放出扶桑是后土大帝轉世的言論,他有意挑撥帝俊和扶桑的關係。
他利用燭龍的精神力把岑暮曉的一魄封鎖在易殊歸體內,他在三生石上為岑暮曉和易殊歸牽線搭橋,形成不可改變的姻緣。
不負他所望,帝俊與扶桑勢同水火,因為帝俊,滿腔熱血的扶桑稜角幾乎被磨平。因為燭龍,扶桑數次懷疑自我信念崩塌。
千年來,他借帝俊和燭龍之手百般刁難扶桑,只為讓扶桑自己認錯。
天道不能有情,他必須把分身之過扼殺,他要糾正扶桑,也是糾正自己的過錯。
他給過扶桑機會,他故意破除易殊歸的封印,讓扶桑自己選擇要不要殺易殊歸拯救岑暮曉。
那時易殊歸病重,扶桑沒借機殺他抽出其魂魄還給岑暮曉,天道本有些欣慰扶桑想通了。
如此一來,待岑暮曉魂飛魄散之後,他自然該放下一切回到他應該在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