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你很久了,都沒見你來吃,便將你的那份也吃了,不過我給你剩了一個煎糖包。”
他說的便是桌子上的那一碟糖包,只剩下一個,煎得兩面金黃。白依闌剛剛還有胃口,但是現在已經不想吃了,只想趕快回到房間。和鹿決明說了一聲,急匆匆回來房間關上門。將懷裡的紙全放在桌子上。
那些紙,便是一樁樁案件,上面的全部都是大梁高官。離奇被害或者失蹤。有的紙頁已經泛黃,應當是多年前,或者卷宗保管不力的緣故。
這些便都是梅長青動的手。四的手有些微微顫抖。其中高官顯貴,不過都是帝王為剷除異己,派人所做。最小的一個,不過五歲。
紙鋪在桌上,白依闌手微微顫抖,心裡彷彿堵了一塊石頭一樣。雖然這些事情,她多多少少能猜到,但是卻沒有想到,事實就如此殘忍。
帝王背後,有很多黑暗,見不得人的事情,這些事情都是梅長青的。白依闌也不知道這些事情梅長青做了多久。最早的一張,大梁崇明二十年。梅長青剛剛十四歲。是前禮部尚書,不明不白的被刺殺在家中,一劍封喉。沒人看見刺客什麼時候來的。慕庭深也沒有下旨追查刺客,只是草草安葬,封賞了事。
白依闌坐在桌前,發呆了好久,才將床下的銅盆拖出來,點了火,將桌子上的紙頁,倒進火盆。看著火苗將紙張吞噬,化為飛灰,白依闌才覺得心中壓著的那塊石頭放了下來。如釋重負的感覺。不管梅長青過去如何,都已經過去了,從今以後,他便只是璧玉公子,沒有人再能詆譭他,無論是誰。
鹿決明回來的時候,火盆裡的紙早就燒盡,“你這是在燒什麼?”
就算他鼻子再不靈,也能聞到這紙灰的味道。
“沒什麼,看著一卷書,不喜歡看,便燒了。”白依闌抬頭,臉上勉強擠出來一個笑容。“你不是在下面吃煎糖包嗎?怎麼上來了。”
他雖然是神醫,但是也不過是一個十六歲的少年,臉上帶著驕傲,卻並不是讓人討厭的那種,反而還讓人看得欣喜。
“你除了渾身經脈紊亂,好像沒有其他的地方有問題,你除了頭暈之外,還有哪裡不舒服?你換隻手來。”
白依闌換了一隻手“我沒有什麼別的地方不舒服了,只是……”白依闌說完咳嗽了幾聲,她對醫理了解不深,只有淺薄瞭解。也不知道鹿決明是不是察覺出了她身上並沒有異狀,只是自己逆行經脈。這樣騙他,若是讓鹿決明知道想必會生氣吧。
他是醫者,憐憫天下百姓,自然不忍百姓遭受戰火屠戮,到時候國家不安,定然會有許多人生病,到時候,時疫,傷痛便一併都來了。白依闌覺得自己不算是大梁子民,大梁已經沒有她所愛的人了,就算是大梁覆滅又能怎樣。
“我不知道你哪裡生病了,不敢給你隨便用藥,幸虧我們還在蘇北,若再遠點,就沒有辦法去藥谷取藥了。你先等我,我這就回去藥谷了。你身上並不像吃中毒也不像是生病,到像是經脈紊亂,可能是之前我並沒有給你完全調理好,現在又復發了,你情況特殊,我沒有帶來調理你經脈的藥材,我過去取,只要一天我就能回來,你可要等著我,不要隨隨便便跑跑到別的地方去。”
他說完,拎著自己的藥包急匆匆的出去了,白依闌等他出去,確定他不會再折回來,才調息了經脈,恢復了正常。他一時疏忽,沒有察覺出來。要是過一會兒沒準便反應過來,為了防止他折回來,白依闌現在就要去找裴輕雲。
之前他們一起去的藥店便是裴輕雲的產業,裴輕雲住在藥店裡,見到白依闌這麼快來,臉上不免有了訝異之色。“我以為你要考慮一會兒,沒想到竟然來的這麼快。你已經考慮好了?跟我回北國,還是自己去刺殺。”
“王爺,我答應你。”白依闌看著他,眼神堅定。“不過北國攻破大梁的時候,慕江遠請讓我親手解決。”
“我還以為你要考慮很久,沒想到你竟然這麼簡單的答應下來了。”裴輕雲笑道,“看起來你真的對慕江遠恨得很深。”
“這些就不用你來管了,你只需要知道,我願意跟你回北國,就可以了。”
“好,很好,我答應你,等到攻下大梁都城,生擒慕江遠,到時候你要怎麼報仇,便是你的事情了。我不在干涉。”裴輕雲說著,把玩著手裡的杯子,“我本來留在大梁,就是為了等你這個答案,現在你果然已經給了我想要的答案。”
“好,一言為定。”白依闌說道,現在她已經毀容,北國美姬無數,裴輕雲要的自然不是她的人,至於看重了白依闌的什麼,那就是他的事了。可能還需要判斷她是否對他有用,白依闌只需要證明,她對裴輕雲有用,裴輕雲才能實現與她的約定。
“好,我們今日便啟程,回北國。”
是為了防止夜長夢多,或者是白依闌反悔嗎?白依闌既然做出了這個決定,就一定不會反悔。她答應了的自然不會再反悔。
它一路飛過來也累壞了,白依闌將它捧起來都沒有醒。
掏出手帕來,給五五蓄了一個窩,放在裡面。摘下面具來,她已經很久沒有照過鏡子裡。其實用不著照鏡子,只需摸一摸自己的臉,便知道是什麼樣子了。之前她隨身攜帶這小銅鏡,也早就扔掉了。白依闌將面具放在一旁,用絲巾矇住了臉。
出了白水關,便是北國,裴輕雲也換上了玄色麒麟服,他的手下早就在城裡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