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親王?”雍正看著粘杆處報上的密摺,眉頭皺成個“川”字。
和碩顯親王衍璜,肅武親王豪格曾孫,備份比雍正小一輩,是他的堂侄。
在四個鐵帽子親王排位中,顯親王府排在最末。
豪格是太宗長子,並且曾在太宗死後,成為皇位競爭最有利的人選之一。因這個緣故,使得這一支在宗室中的地位不尷不尬。
倒是顯親王府旁支延信,近幾年比較活躍,雍正元年襲輩子,後來在雍正二年帶兵出征青海,因功晉郡王。
雍正早年抬舉延信,多少有駕著他與年羹堯分西北兵權的意思。不想,延信卻是辜負聖恩。
他是肅武親王庶孫、溫良親王庶子,原本不過是個三等奉國將軍,在宗室中實沒什麼分量。
只因他是同輩人在世人中最年長者,康熙對這個老好人似的堂侄頗為信賴,點他隨十四阿哥出兵西北。
等到雍正上臺,看上延信不黨不群,就有心抬舉,發作了延信的侄子、曾抱九貝子大腿的輔國公揆惠,將溫良王府傳下的爵位,改由延信襲封。後又因功晉郡王。
沒想到,這才幾年功夫曾經的“老好人”就面目全非。
雍正拿去案前另一份摺子,臉色鐵青一片。
這是一份密摺,上面列舉了延信雍正元年至今六年間的各種背公營私之行為,借軍需之名,擾累地方,用盡勒索冒用恐嚇欺詐等等手段,與黨羽總共貪墨侵佔銀錢六百餘萬兩。
大清一年的課稅銀子不過三千萬兩,因西北諸省地方人稀,課稅銀子數目不過百餘萬兩。
延信與其黨羽打著“軍需”之名在地方上刮的地皮,與每年的課稅相差無幾。
延信是自己一手提拔起來的宗室王公,卻如此回報自己,雍正心裡十分憤怒。
他正想著該如何收拾延信,就碰到今天的事,難免對顯親王府這一支越發厭惡。
御史言官,本當是帝王耳目,身兼監察百官之職,卻成了宗室王府的狗腿子,如何不讓他惱怒。
可是他委實也糊塗,不明白向來老實安分的顯親王,怎麼會跳出來,為難當朝掌部尚書。
曹顒的姓子,又不是輕易與人結怨的。
若說為伊都立先前的摺子,也不至於。
因南北水患之事,他還沒空發作宗室諸王。即便在噶爾門與尹泰拘押回京後,有些閒話出來,可也對歸到伊都立身上。
帝王本就多疑,弄不清緣故,雍正心裡就不踏實。
顯親王府畢竟是老牌王府,是正藍旗旗主王爺,當年的八阿哥與九阿哥又都分封在正藍旗。
想起這些,雍正難免不舒服,便吩咐陳福去值房請十三阿哥。
十三阿哥在圓明園的值房,就在勤政殿附近。
少一時,十三阿哥便到了。
“曹顒是否曾開罪過顯親王府,衍璜怎麼想起藉著盛京炸橋之事彈劾曹顒?他既得了訊息,自然也當曉得曹顒炸橋緣故,怎麼還會安排人做這無用之舉?”雍正不接地問道。
十三阿哥在朝會時就曉得此事,早已想過其中因果,便道:“皇上又不是不曉得,衍璜與曹顒都是謹慎不多事的,兩家鮮少有往來,並沒有聽說有什麼過節……若說兩家淵源,倒是真有些淵源,蒙克嫡母、喀爾喀扎薩克圖汗王嫡妃是顯懿親王孫女、衍璜堂妹……”
“蒙克?”聽著這個有些陌生的名字,雍正有些迷糊。
“就是扎薩克圖郡王長子,曹顒與和瑞郡主的養子恒生……”十三阿哥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