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阿哥曉得曹顒向來比自己仔細,沒有去問曹顒怎麼發現十三阿哥是宿疾復發。
他心裡原本那點不滿,早已煙消雲散,只剩下濃濃擔憂。
“既是對外瞞著,那定病症不輕,可這樣艹勞下去,哪裡是養病的樣子?”十六阿哥忍不住低聲抱怨道:“皇上使人,也使得太狠了些。”
曹顒睨了十六阿哥一眼,道:“不用十三爺,皇上還能用誰?”
十六阿哥聞言,不由啞然。
十六阿哥姓子,向來趨吉避凶;早在康熙朝時,便從不沾手六部實務,但凡接差事,也是在內務府、理藩院這些衙門打轉轉。
到了雍正朝,他雖居親王位,可依是不改初衷,即便偶爾兼六部差事,也是撿禮部、工部這樣干係少的衙門,等到能推的時候也早早推了。
除了曹顒這位少時伴讀之外,他也鮮少接觸其他朝臣大員。
不過曹顒也只是隨口這麼一說,即便十六阿哥有心想要為皇帝分憂,皇帝也未必能像信任十三阿哥那樣信任十六阿哥。否則的話,也不會再政務繁重之際,讓十七阿哥“養病”。
“再多恩典,也比不上讓十三哥好好歇兩年。自打皇上登基以來,十三哥還沒有正經歇過。去年、今年又接連喪女、喪子之痛,就是鐵打的人也受不住,他又是至情至姓之人……”十六阿哥無奈地說道。
可是他也曉得,這些都是空話。
如今地方上推行新政,西北用兵,多少事情堆著。
兩人相對無言,彼此都曉得,只要皇上不放十三阿哥歇,或是十三阿哥自己不想歇,他們再著急也沒用。
旁的時候,不好隨意造訪怡親王府,如今怡親王府有了喜事,賀客盈門,曹顒過去也就不顯得惹眼。
十三阿哥聽說曹顒來了,直接使人帶他到書房。
進了書房,曹顒就覺得熱氣撲面而來。
十三阿哥穿著常服,坐在炕上,膝蓋上蓋著毛皮墊子,笑眯眯地看著曹顒,道:“爺正想找你,你便來了,這莫非就是所謂的心想事成?如今你是輕易不肯登門,爺想要見你一面,還要等到朝會或是戶部才便宜。”
曹顒也跟著笑道:“十三爺貴人事忙,我哪裡還隨意相擾……”
十三阿哥笑著搖了搖頭,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叫曹顒上炕坐,又使人上茶。
在這個時候,曹顒沒有不開眼地帶補藥上門。
曹家即便有些藏藥,也比不上宮裡御藥。
他只是使人從同仁堂求了幾個方子,都是新收集上來的民間治療風溼的偏方。
“十三爺喜事盈門,臣無以為賀,小小禮物,不成敬意。”曹顒去了外頭的裘皮披風,上炕坐了,而後從袖子裡掏出那幾張方子,遞給十三阿哥。
十三阿哥還以為是禮單,皺著眉擺擺手,道:“快收起來,這不是讓爺成笑話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