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顒並不是第一回來天津衛,也不是頭一回見海船。
可眼前的海船,明顯比他上回在天津衛看到的要巍峨的多,若不是旁邊站著一對穿補服的官員,曹顒都有些錯覺,好像不是在天津衛,而是在廣州港一樣。
這船,是江浙商人以船入海貿股份的,聽說是呂宋那邊的造船工藝,比官船還氣派許多。
孫柱老大人,摸著鬍子,使勁點頭;十七阿哥看著這大船,也低聲嘆道:“‘蛟王’船號,可謂名副其實。”
曹顒笑笑,回頭看了一眼站在親隨人群中的李誠。
在求得曹顒同意後,李誠已經將滄州的差事交了出去,留在京城。
對於他想要隨船隊出海之事,曹顒並沒有表態。
人人都曉得海貿利潤豐厚,可除了那些商賈外,主動求著隨船隊出洋的官吏並不多。畢竟,這個時候的人看來,出洋不能說九死一生,也是危險至極。
海上出事,又不比在陸地上還有一線生機;除非是不怕風險的商賈,還有無路可走的,誰會主動去做這樣危險之事。
李誠卻不想放棄這個機會。
李家雖是內務府老戶,可抄了這一回家後,也敗落下來。子弟中,除了他之外,其他人又不是讀書的材料。
要是走科舉之路,從七品坐起,不知要熬幾代人才能恢復李家昔曰榮光;海貿之事,卻是一個契機。
既能使得他出去見見世面,增長見聞;還有機會建立功勳,在內務府子弟中佔有一席之地。
船上早已放下甲板,由天津衛駐紮的一個海軍副將,引著大家登船。
想要出海試航,那是不可能的。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有十七阿哥這個皇弟郡王在,誰也不敢輕舉妄動。
十七阿哥雖然有些意動,可是想著眾人的難處,便也笑了笑,在船上轉了一圈就下了船。
接下來,大家便登上港口的瞭望臺,看著海面上幾艘小一些的海船往來穿梭,變幻各種陣型。
這也算是“閱兵”的一項。
雖沒有人高聲叫好,可低聲稱讚的也大有人在,那位副將袁喜山口中說著謙詞,難掩話中得意的口氣。
曹顒見狀,直想撫額。
這出洋同出海並不是一回事兒,事實萬里航線,壓根就用不上這些小船。即便是官兵護航,也得是經得住風浪的大船。
現下火器盛行,真要是在海上遇到海盜,這樣的小船,也不頂用,捱上兩炮就該沉了。
旁人還看得津津有味,十七阿哥側過身,看到曹顒神色不對,想要開口說什麼,見後邊跟著的人多,就又咽了下去。
接下來,小船漸近,有官兵在甲板上站隊,嘴裡不知高呼著什麼,卻是同海風混在一起,使得人聽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