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曹顒放心不下外甥時,平郡王福晉早已得了宮中的訊息,曉得十四福晉“慈愛”有加,再次將兒子請過去用膳。
想著十四福晉同簡親王繼福晉,同為完顏家嫡支貴女,但是一個是春花燦爛,一個卻是人淡如菊。
就算是早年的交情,也不見簡親王福晉主動與人親近;十四福晉,卻是見人三分笑,有名的自來熟。
曹顒從十三阿哥府出來,就到姐姐這邊,說的就是大外甥福彭在宮禁中的事兒。就算曉得這個外甥少年老成,到底是十二歲的孩子。若是有心人想要算計,也是防不勝防。
曹佳氏笑著說道:“這個,弟弟不用擔心。”說著,用帕子捂著嘴巴笑道:“人多說外甥肖舅,果真不假。福彭不僅容貌像小弟三分,就是老成持重的姓子也是一模一樣。再說,宮裡還有皇上在,旁人也翻不過天去。”
十四福晉的拉攏不足為懼,畢竟是在宮禁中,十四阿哥風頭正勁,十四福晉就當夾著尾巴做人。她越是施恩晚輩,越是礙宮中貴人的眼,怕是得不償失。
曹顒不放心的,不是十四福晉,是貌似天真活潑的十四阿哥嫡子弘明。
姐夫隨著十四阿哥出征,雖是欽點,卻也犯了四阿哥的忌諱。若是外甥在宮裡,同十四阿哥嫡子弘明太親近,落到四阿哥眼中,不是好事。
雖說同胞手足還有長生,但是長生年幼,像晚輩似的。曹佳氏心中,對曹顒這個弟弟也甚是依賴。
見提起福彭,她就想起一事,道:“那一家子,都帶著小氣。不說十四阿哥那睚眥必報的姓子,就是十四福晉,也不是好的。上次去宮裡請安,碰到她,她竟惦記起給福彭做媒。多可笑,巴巴地惦記將自己的堂侄女與人做妾。”
“堂侄女兒?”曹顒聽了,有些詫異:“福彭才多大?再說,完顏家嫡支這一輩最大的是永慶,永慶的女兒……”
說到這裡,曹顒想起永慶的長女元英是康熙四十八年出生,正同福彭年歲想當。
曹顒不由大怒,道:“雖說永慶出宗,丟了爵位同世襲佐領,到底是伯爵府嫡宗、福慧郡主嫡子,萬沒有嫡女為妾的道理。這個十四福晉真是……”
按說八旗貴女,都要參加三年一次的選秀,不得私自嫁娶。但是後宮主事的是宜德二妃,要是給平郡王長子指個側夫人,還真是十四福晉一句話的事兒。
郡王長子側夫人,雖有正式誥封的貴妾,但也是妾。真正的八旗勳爵嫡宗貴女,寧願屈就,找個門第差些的女婿,也沒有幾個樂意讓女兒居妾位的。當然,入宮為妃嬪另說。
曹佳氏冷哼一聲,道:“她倒是好算計,我可還沒糊塗。她以為堂兄丟了爵位,侄女就匹配不上她兒子,又耐不住老郡主求情,想要推到我們這邊。她倒是忘了,這堂侄女還有親姑母為親王福晉,親舅公為皇子近臣。我換是她,就應下這門親事,即能在完顏兄妹前賣個好,還同傅爾丹搭上姻親。到底是宅門婦人,眼皮子淺,看得不長遠。”
說起這個,曹顒有些黯然。
早先不覺得什麼,總以為憑著永慶的本事,就算不靠父祖餘蔭,也能熬出頭來。數年過去,從永慶流放歸來,到現下為了立功隨軍西征,已經七、八年。
當年憑著滿腔義氣為好友請命時,永慶肯定沒有想到,他改變的,不只是自己的命運,還是妻兒老小的命運。
若沒有當年的“叩閽”,永慶已經繼承了伯爵府。元英為伯爵府嫡長女,十四福晉豈會將侄女視為燙手山芋?
伯爵府的嫡女,別說是拴婚郡王長子,就是指婚給皇子皇孫為正福晉也當的。
想到此處,想到故去的寧春,曹顒生出幾分羞愧。
撫養左住兄弟,平素照拂永慶一家,讓自己心安理得,何其卑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