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才九月中旬,但是因今年是閏月,所以此時已經天氣已寒。出得城外,入目都是蕭瑟,路邊的榆樹都落了葉子,原野上草也枯黃。
曹顒騎在馬上,也無心欣賞景緻,望著前面十四阿哥的背影,心裡有些薄怒。八阿哥失勢眾所周知,八阿哥患病也不是一曰兩曰。
聖旨雖下,卻是十四阿哥的差事,並沒有提及內務府。偏生十四阿哥仗著皇子的身份,去內務府將曹顒給堵住。
曹顒就算不樂意,掛著內務府總管的差事,也只能從命。
這些年曹顒往來的皇子阿哥也有幾個,外頭都說四阿哥涼薄;曹顒瞧著,同四阿哥比起來,平素人家露乖賣巧的十四阿哥才是真涼薄。
十四阿哥在馬上,心裡則是有些畏懼,盼著九阿哥已經回城,不在這邊。
九阿哥向來牙尖嘴利,說話不留情面。這個時候,又不好同他計較,這不是讓人頭疼?
想著這個,十四阿哥有些煩躁,回頭見曹顒拉的遠了,勒住馬韁等他近前。
曹顒還以為他有事,也勒住馬韁,問道:“十四爺?”
十四阿哥的視線卻從曹顒身上掃過,落到鄭虎身上。
鄭虎雖然是南邊人,但是身材高壯,留著短鬚,看著頗為勇武。十四阿哥對曹顒笑笑,道:“沒什麼事兒,只是爺這匹馬金貴,跑不得遠路。跑了小半個時辰,爺怕累著它,咱們慢行也好,也能說說話。”說到這裡,指了指鄭虎道:“曹顒,你這個下人瞅著倒是不賴,也不曉得是不是花把勢。等有機會,爺考校考校。若是個有真本事咋,爺就費費心,往後也能給你掙個體面。”
這話聽著像是給曹顒面子,提拔他的長隨。但是有曹顒這個東主在,十四阿哥這番話,也有些失禮,壓根沒有將曹顒放在眼裡。
不僅狂妄,而且還無情。
八阿哥是他兄長,纏綿病榻,十四阿哥卻面無悲慼之色。藉口愛惜馬匹,緩緩而行。
曹顒心裡已是添了鄙視,但是面上仍恭敬地謝過十四阿哥費心。
關於出仕之事,曹顒早問過鄭虎。鄭虎少時是想要從軍,但是在廣州幾年,也見過那邊衛所的情形,對於吃兵糧這個早已沒了興致。
十四阿哥見自己主動示好,曹顒仍是不親不熱的,心裡就有些不痛快。
他斜了眼睛,瞅了曹顒一眼,道:“聽說你常往四哥府上孝敬,怎麼著,因爺是無爵皇子,所以輕視爺麼?”
“十四爺明鑑,朝廷有令,朝臣不得私結皇子阿哥,臣不敢枉法。”曹顒口中說著,自己都覺得底氣不足。
同四阿哥那邊往來的是少,但是同十三阿哥與十六阿哥兩個,他不是“私結”,是“明交”。
十四阿哥說完,也覺得自己說的這話沒味兒。
曹顒的身份,不僅是臣,還是皇親,七阿哥的女婿。算下來,其他皇子阿哥都是他的姻親,往來不往來的,也不算違制。
酒逢知己千杯少,話不投機半句多。
雖曉得曹顒是有出息的,拉攏過來,能得大實惠。但是十四阿哥畢竟是皇子,向來都是傲慣了的。記事以來,只有別人討好他的,哪裡有他討好別人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