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府,梧桐苑,上房,東暖閣。
聽著雨打窗欞的聲音,初瑜心中添了幾分惦念。遠遠地傳來梆子聲,已經是三更天。
天慧已經熟睡,胳膊露在被子外,手裡還抓著一個小布老虎。初瑜上前,輕輕地從女兒手中拿下布老虎,仔細給她掖好被子。而後,她又低聲囑咐了**兩句,才回到西屋坐下。
想著九阿哥同丈夫關係不諧,初瑜心裡越發掛念。
換做其他人家,九阿哥與曹顒,一個是叔岳父,一個是侄女婿,也不算外人。但是天家無骨肉,初瑜對外頭的事兒也曉得些,曉得丈夫因內務府的差事得罪過九阿哥,算是積怨頗深。
就聽到外頭傳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初瑜站起身來,就見喜彩挑了簾子進來。
“雨衣送到沒有,額駙還在太醫院?”初瑜等不及喜彩稟告,開口問道。
喜彩回道:“曹管事到二門回話,道是已經送到了,額駙現下同九阿哥、董總管一道在西直門。額駙傳下話來,說今兒不回來了,讓格格先歇。他要隨九阿哥出城,要明兒中午才能回來……”
*西直門,城樓裡。
雖說外頭秋雨蕭瑟,屋子裡也帶著幾分寒意,但是城門吏仍是滿腦門子是汗。他低下頭,伸出袖子擦了擦,心裡盼著往九門提督衙門送信的人早些回來。
屋子裡,除了這個穿著七品補服的城門吏,還有一位皇子,兩位內務府總管,同兩位太醫院太醫。
九阿哥身穿常服,高居上坐。
折騰了半宿,他有些渴了,但是瞧著桌子上帶有汙痕的茶杯,個實在沒有喝茶的興致。
曹顒穿著官服頂戴,與董殿邦一道,下首相陪。
九阿哥在太醫院鬧騰了一番,抓了兩個太醫頂卯後,還不肯放曹顒回去。按照他的話來講,要等太醫給八阿哥診治完,還得曹顒寫摺子往御前稟告。
瞧著九阿哥氣勢洶洶,曹顒也怕他再折騰點其他的,便悄悄使人到董家請了董殿邦出來。
反正兩人都是內務府總管,請他過來陪著,也算是職責之內。
董殿邦原還不曉得什麼緣故,只聽說曹顒有急事想請。到了西直門城樓,見了九阿哥,他心裡後悔不已。
下晌德妃與簡親王都彼此推脫,不擔這個干係;如今九阿哥一鬧,卻要內務府挑大頭。
曹顒是和碩額駙,身上又背了幾件功勞,就算有所閃失,也不過一頓訓斥;他兢兢業業了數十載,才委署內務府總管,要是有個萬一,想要轉正就難了。
早知如此,他就該裝病,避開今晚這局。
像曹顒與董殿邦還有座,兩位太醫則只能旁邊恭立。
曹顒這邊,面上不動聲色,心裡已經想著九門提督衙門那頭。方才城門吏使人往九門提督衙門去時,正好讓曹顒聽見。
現下九門提督隆科多,孝康章皇后之侄,孝懿皇后之弟,正宗的國舅爺。
同向來風頭強勁的阿靈阿不同,隆科多則低調得多,在皇帝身邊擔任一等侍衛多年。其中外放過副都統,但是受屬下連累,丟了官,還在一等侍衛上行走。
直到二廢太子後託合齊問罪,隆科多被欽點為九門提督,他才再次顯達於人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