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到了四月初八。*書院
糧價漸漸回落,百姓漸漸安居,似乎一切都安生了,但是蒙陰縣令梁順正卻感覺到沉重。
安東衛的五百官兵如今正駐紮蒙陰縣,防範蒙山匪因少糧也出山。
打三月二十四布政司衙門下來公告後,沒有糧商再敢打著高價屯糧的主意。因這幾個月賣糧都需要按人口按戶籍來,也避免了民間趁亂反覆溝糧,造成糧食價格的再次混亂。
在縣衙不遠處的兵營裡,安東衛千總王全泰撕下塊雞皮,卷在大餅裡,抿了口大醬,送進嘴裡,使勁地咬了一大口,中間的油水順著嘴角流下。他隨後用袖子擦了擦,又把剩下的半張大餅吃完。
旁邊的尤南彪見了,不禁笑出聲來,拍了拍王全泰,道:“全泰,你也有今天?還記得當初你剛來衛所的情形嗎?吃饃都要揭皮的,這一晃十來年過去了!”
尤南彪眼下雖然不過是個把總,但是確是安東衛所的老人,原本也升到千總,只是因得罪了上一任的守備大人,被尋了個錯處降了把總。
王全泰“嘿嘿”笑了兩聲,扭過頭透過開著的帳門,望向遠處的群山:“是啊,來衛所十來年了!就要麼與大傢伙散了,說起來還真是捨不得!”
雖然王全泰說得沒頭沒尾,但是這語調裡的惆悵確是無法掩飾的。*書院與他同席而坐的杜斌、楊達,尤南彪幾個彼此看了兩眼,誰也沒明白他這是何意,最後年紀最小的杜斌笑著問道:“王頭,你是擔心剿匪失利?咱們這次不是不進山,只打山下守著官道嗎?山匪、山匪,在山裡算他們有點本事,出來了,還能與咱們面對面硬拼不成?”
楊達也嘟囓道:“王頭真是?俺們與俺們隊上那些兄弟是吃乾飯的?說不定還能熬個大功勞。升官財是個保不齊呢?”
連綿起伏的群山,入眼的青翠,徜徉在山間的白雲,若隱若現的道觀。
王全泰有些賞景的意興,心情也好上許多。回過頭笑道:“擔心個?不是俺吹牛,就咱們田大人這兩年的操練法,別說是遇到區區地蒙山匪,就是遇到亂軍,也沒個讓人擔心的!俺只是怕。這山匪識時務,不打咱們這邊下山。白白地功勞就這樣跑了!”
雖然王全泰說得爽快。但是尤南彪卻仍是開口問道:“那你方才說什麼散不散的,‘捨不得’什麼的,又是啥意思?”
王全泰先是一怔,隨後挑挑眉毛,道:“兄弟們忘記之前大人所說的了。*書院這半個月咱們可不使勁,‘卓異’地考評下來,大家還不挪挪位置。高升高升!”
*
州,道臺衙門。
儀門外,停著一溜馬車,車伕牽馬候著,等著二門裡的女眷出來。今兒是佛祖誕辰,城裡城外幾處古寺都有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