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的她,還沒有現在這般近視,激動爭辯起來,會情不自禁眯眯眼。
那時候的她,才剛剛遇到新進考古社的羞澀大男孩韋世強。
那時候的她,滿懷抱負,對賈行雲“華夏文化崛起”的信念深信不疑。
那時候的她,那時候的校園,那時候的青春,再也回不來了。
或許,這就是考古掘墓人的悲哀,解讀歷史的同時,一不小心就成為歷史。
“大學時候就勸你了,女孩子不適合考古,你偏偏不聽,你為什麼不聽,啊!”賈行雲捧著臉,淚水從指縫流落,他怒吼一聲,右拳狠狠砸在地上。
蔣飛拖著內傷的身體慢慢走來,他右手傷口滲出血滴,看著範曉紅的死狀,陷入對佟菲語的思念,長舒口氣,只覺胸口堵得難受,火燒火燎。
韋世強沉默不語,抱住範曉紅的屍體,深深親吻她的額頭,柔聲道:“沒事的,不要怕,我不會丟下你,更不會允許那些怪物沾染你分毫。”
“走,我們回家。”韋世強抱起範曉紅冰冷的屍體,彎腰起身,剛蹲了半步,身體前傾,他抱著範曉紅的屍體同時撲倒在地。
“別碰我。”韋世強兇狠地瞪著劉青山,怒吼道:“要不是你,紅妹也不會走上考古這條路,滾。”
劉青山舉著手愣在半空,老臉羞愧難當。
賈行雲拍了拍劉青山肩膀,輕語道:“老師,您別怪學弟,他傷心欲絕,大家的心情,想必您老感同身受。”
劉青山頻頻點頭,嘶啞的聲音帶著顫音,道:“我懂,我懂,我都懂。”
韋世強一把抹乾眼淚,轉頭再次抱起範曉紅,柔聲道:“走,我們回家。回我們的狗窩,你不是常唸叨,等咱們有錢了,就換掉租的單人間,連我也換掉嗎,好啊,你來換,我幫你挑。”
“學弟,別這樣,你沒了生活的希望,師妹知道了會多傷心。”賈行雲伸手托住範曉紅下垂的手,輕輕放在她胸前。
韋世強身體一僵,搖頭道:“學長,你不用勸我,我沒事,我想靜靜,你們走吧。”
蔣飛嚥了咽清鼻涕,夾住淚水,調整語調道:“我學歷不高,說不了漂亮話,只想說一句,你還有心上人可以守,那怕是一具冰冷的屍體,哪像我,我的心上人,就算只是我的單相思,卻是屍骨無存。”
“了無生趣,了無生趣啊,我這個鬼樣子,就算出去了,誰能容我?”韋世強舉著骷髏手戳在空蕩蕩的胸口位置,吼道:
“我就想和紅妹獨處,一個人靜靜,你們煩不煩,走啊,滾。”
吼……
頭頂傳來吼叫,丹室頂端,洞空的化屍池邊緣,半圈各式各樣的腐肉、骷髏、人形、獸形酸與怪物。
還有一個漂亮的著淺黃銀泥雲披、持五色羅小扇掩嘴嬉笑的女子,和茶紅色琥珀破裂的女俑像一模一樣。
她站在骷髏酸與的身旁,敲了敲混雜一體的骷髏頭,五色羅小扇往底下一揮。
半圈的怪物蜂擁而下,從丹室空洞跳了下來。
“走。”韋世強生出一股無限的怒意,心中殺意滔滔不絕,他站起身來,伸出雙臂直接將賈行雲、劉青山、蔣飛推進通道。
他轉身咆哮,護在範曉紅屍體前,紅著眼睛衝進怪物群,手撕腳踹,怒吼著“誰也不許,誰也不許”。
“小范、小韋、韋世強。”劉青山連失兩名親傳弟子,悲憤欲絕,被賈行雲和蔣飛拖著跑進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