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腰為軸,騰空後翻輪轉,單腳立於荷蕊之上。
右手拿著賈行雲尚未完全旋入骨錢令的荷瓣蓮,藏於背後,手心滋滋冒煙。
蒼白的臉,泛著稍縱即逝的血潤紅。
劍眉星目,鼻如懸膽。
鼻肚一點紅痣,臉龐菱角分明,好一個秦甲中年俊大叔。
“你,何人?我乃長生堂主趙猛。”秦甲大叔眉眼上挑,將荷瓣蓮收入懷中,捏了捏隱隱發抖的右手指,喉嚨裡擠出似偏北地區的方言語調。
似是許久未開口的緣故,吐詞含糊,發出的聲音帶著聲帶受損的破舊。
“尋方令為何在你身上?你是八部使?”趙猛眼露疑惑,歪著腦袋審視捂胸扶牆的賈行雲,再次問道:“我甦醒,見異族侵入,屠之,今夕何歲?你等是什麼人?”
悲憤欲絕的韋世強見範曉紅紅白腦漿噴湧不止,眼見沒了生氣,他放下懷中漸軟的範曉紅,朝趙猛咆哮“我是你爸爸”。
韋世強右臂狠抹眼淚,紅腫雙眼,左眼鼓凸,血脈膨脹的左臉經脈加速跳動,他捏著左拳,傾盡全力破風而出。
趙猛眼露迷茫,轉瞬精芒寒露,捏起受傷的右拳跟含怒而出的韋世強對了一拳。
韋世強手骨折斷,他噔噔噔連退三步,骷髏左腿後蹬踩地,右手扶著斷骨咔擦一扭,又滿是悲憤的衝了過去。
趙猛荷蕊下落,倒退一步,右手手腕不僅冒煙,還微微變形。
他對韋世強再度襲來的骷髏拳視而不見,深深望了一眼佩戴骨錢令的賈行雲,原地躍起,踩在韋世強的骷髏手臂上,穿過丹室頂,揚長而去。
“等我明曉一切,會再度尋你”,聲音由近及遠,似地獄呢喃。
賈行雲挪開陷入胸肉半厘的骨錢令,一陣滾燙的熱浪貼胸而過,他齜牙低頭一看,胸前拓印山河,四枚副盤造型圖紋清晰地反刻其上。
子母扣、空谷牙、海黽旋,還有得而復失的荷瓣蓮。
刺痛感襲遍全身,隱隱有種莫名的聯絡傳來,是一種熟悉的感覺,一種跟骨錢令連為一體的感覺。
而失去的荷瓣蓮只是形,其魂似已烙印胸口。
似乎只要賈行雲心念一動,蓮花刀陣瞬現。
這種感覺就像之前使用骨錢令,必須將副盤扣在龍首咬合處,此刻,心念一動,骨錢令即可自轉,他成了骨錢令的一部分。
無心雜念,壓下趙猛出現帶來的詭異,他捂著胸口,朝抱著範曉紅屍體流淚的韋世強走去。
“小范。”劉青山老淚縱橫,跪在範曉紅腦後,雙手顫抖著虛摁在她腦勺破洞處,恨不得將其補全。
範曉紅的音容笑貌歷歷在目,前腳還在慫恿師哥佩戴骨盤,後腳就沒了呼吸。
賈行雲兩行熱淚無聲滑落,輕喚一聲“師妹”,軟塌塌跪坐下來,滿腦子都是那個大學時代纏在他身後,義正言辭質問“女孩子為什麼就不適合考古”的青澀模樣。
那時候的她,臉還沒有現在這麼瘦。
那時候的她,還留著精幹的短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