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知道啞妹已經為這裡的百姓做得夠多了。
如今不是妖魔禍世,而是軍閥橫行,她有資格旁觀這一切,我卻還遠遠不夠。
做完唐二夫人的法事後,我同他們提出辭行。
啞妹端著剛從蘇記買來的肉沫小酥餅,旁若無人地咀嚼著。
“到了那邊記得寫信,如果有為難的事,就告訴我。”
我再次誠懇地謝過。
中原大地上,降魔師之中,已經無人不知她姓名。
降魔師都有鬼寵,以她手下招攬的最多,可能是前日才聽路過的降魔師說起她的事蹟,對我有些影響,近兩日總在做著同樣的夢,難解得很。
“是什麼樣的夢?”耳邊傳來啞妹好奇的問話。
我才發覺原來不知不覺把這話說了出來。
我忐忑地撓撓頭,“那,我說了,你可別生氣。”
“不會。”
回憶著夢裡的場景,我說:“我看見你坐在一片紅葉上,在……織鬼。”
啞妹被我逗樂了,說:“我頭一回聽說,原來鬼也能織出來!那後來呢?該不會是拿來吃了吧?”
我很詫異:“你怎麼知道?!”
如果不是我瞭解她沒那麼無聊,可能會以為她偷入我夢境看過。
那個夢裡,她坐在接天紅葉上編織天地,創出無數鬼魅,晨興而作,日落而息,夕陽一消失,她便將編織好的那一方天地連著鬼魅們,全都一口吞進肚子裡。
她笑得更厲害了,將唐家給的銀子塞進我包裹裡,然後就打發我快走,要不然,她就要把我鎖在當鋪裡,天天講故事。
哼,我才不是在講故事呢。
臨走的時候,我特意告訴她,她身上的功德似乎稀薄了些。
其實我本來想說看見了不好的東西,那是陰沉的雷雲,就壓在她的頭頂。我有這雙能預知禍福的眼睛,這是她知道的。
“你也看見了?”啞妹笑夠了,擦盡眼淚,坦然地問。
我點點頭。
師父曾經告誡我,有些事是不能改變的,看到了也要當作沒看到。
對她,我實在做不到。
我們是最契合的搭檔,她在我心裡已經是最親近的朋友了,要是我不說,就太辜負她對我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