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恩,赤血堡。
傍晚。
陰沉的雲,淅淅瀝瀝的冷雨將曾經熱鬧的街巷染上一層鉛灰色;被積雪和汙水變得泥濘的街道十分的冷清,除了急匆匆趕著回家的,宿醉的酒客和旅人外,根本看不到幾個行人。
披著斗篷的黑髮巫師孤身一人在街道上漫行,儘可能用兜帽遮住自己的臉孔。
感謝夏洛特精心準備的那場典禮和盛宴,整個拜恩上下至少在赤血堡內,上到伯爵們下到街邊的酒館老闆,已經沒有誰不再知道自己的公爵大人長什麼模樣。
好處是所有人都認識他,壞處是所有人都認識他。
嗯,這可真是……
太好了。
輕笑著扯扯嘴角,黑髮巫師抬起視線,打量著面前酒館的大門。
只是赤血堡城外,一個普普通通的酒館而已。
慶典剛剛結束不久,許多外地的商人和旅客都在這裡住宿——這種城牆之外的酒館雖然比較簡陋,但勝在物美價廉。
乾淨的床鋪,清潔的熱水,烤火的壁爐,暢飲的麥酒與黑麵包,不算昂貴的葡萄酒和烤香腸,燉肉與蔬菜湯。
對一個遠途至此的旅人而言,沒有比這些更令人滿足的了。
當然,也是熱衷探聽訊息的人最喜歡的地方——來自四面八方的遊客,也帶來了四面八方的傳聞八卦;只要有心,就能蒐集到自己想要的情報。
扯了扯頭頂的兜帽,黑髮巫師徑直走進了酒館的大門。
………………
“魯特·因菲尼特?”
在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洛倫微微一愣。
“魯特·因菲尼特。”面無表情的看著自己的學徒,道爾頓·坎德重複了一遍:“我告訴過你不用在意他,他不再是你的敵人了。”
“但他依然是我的敵人——我永遠無法介懷他打破當初的協議,利用我,再次將我變成他的棋子和佈局謀劃的一部分。”
“所以我找到了他,用我的方式;利用他的存在為你和你的拜恩謀利,將訊息透露給了那位御前大法官維克托·修斯,換來了埃博登與洛泰爾前線的戰報,換來了維克托·修斯的私人承諾,為拜恩爭取到這場戰爭中,三分之一的後勤控制權。”
道爾頓·坎德的聲音平穩,冷靜,聽不出任何的感情,沒有憤怒更沒有激動,或者炫耀的意味。
他在陳述一件事,也僅僅是陳述一件事。
這種絕對的冷靜,不因身體本能的情感產生任何波動,才是一個巫師應有的風範。
“能確定他真的會答應嗎?”洛倫有點兒懷疑:“我瞭解維克托·修斯,這個人原則性很強,不是那種會被權力慾矇蔽雙眼的人。”
和前守夜人首領扯上關係,就必然會刺探到皇室的秘密;這種事情一旦沾上就擺脫不掉,要麼成為皇帝的親信要麼死於非命。
維克托·修斯…他不是那種為了往上爬,就會不擇手段的傢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