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博登,寶石河,帝國堡壘。
傍晚。
半小時前的一場血腥的遭遇戰,剛剛以亞速爾精靈的突襲軍撤退宣告終止。
精疲力竭,傷痕累累的艾勒芒戰士與帝國軍團計程車兵們根本沒有追擊的打算,甚至都懶得舉起弓弩,向逃遁的敵人射幾箭。
他們只是一聲不吭的打掃著滿是狼藉的戰場,收斂袍澤的屍體,在河畔旁比較鬆軟的位置挖上一個大大的坑,就地掩埋。
披著墨藍色斗篷的艾勒芒大公騎在一匹健碩的戰馬上,親自舉著一面鐵王冠旗幟佇立在戰場中央,所有士兵們都能看到的地方,挺胸昂首,一動不動的眺望著敵人撤離的方向。
只有離得比較近的人,才能從他那銀灰色的瞳孔中,看到一絲疲態。
又一次,讓敵人安然撤離。
又一次,毫無意義的慘勝。
緊咬著牙關,艾勒芒大公鐵青的面孔下包含著怒火。
面對亞速爾精靈武士,身披重甲組成方陣的軍團士兵只能正面抵擋,卻很難實施有效的反抗;而雙持武器,穿戴輕甲的艾勒芒戰士則很難在一對一的戰鬥中取得優勢。
小規模的戰鬥即便打贏,也只能是慘勝。數量較少,或者沒有防禦工事的軍隊一旦遭遇突襲,更是幾乎只有全軍覆沒一個下場。
這是前所未有的勁敵。
不再是無腦的魔物,不再是被邪教徒趨勢的難民,不再是披著重甲的騎士和揮舞長矛盾牌的徵召兵…而是戰技高超,揮舞著鋒利長刀,配合默契的武士。
不是一個兩個,不是幾十上百,而是成百上千,成千上萬!
這樣從未迎戰過的對手,讓接受了傳統帝國教育的艾勒芒大公尤利·維爾茨,十分的難以接受;明明自己才是佔據地利、兵力和物資優勢的一方,卻處處被動。
顯然,天穹宮的康諾德皇帝陛下,對自己“能力不足”這一點也十分清楚,所以留給自己的任務是“固守”而非“進攻”,甚至明確要求自己,不準向困守埃博登城市的精靈大軍發動任何攻勢。
尤利·維爾茨沒有為自己被“輕視”而感到屈辱,真正讓他痛苦萬分的,是自己內心居然有種“鬆了口氣”的感受。
除非有奇蹟,否則僅憑自己是打不贏的…尤利·維爾茨很清楚這一點。
所以他在寶石河的重要渡口建立了軍營,在埃博登邊境所有的交通要道設立了箭塔和堡壘,用步推進的方式向埃博登城靠近,一點一點的鎖死敵人的活動空間。
當然,最後一句是廢話,因為敵人的活動空間原本就不在埃博登城外——只要埃博登港口一日不被奪回,這場戰爭的主動權就一直都還在精靈們的手裡。
所以他艾勒芒大公真正的“使命”,其實是守護寶石河的河道,確保精靈的兵鋒不會觸及帝都;同時為來年開春的決戰,做好充分的準備。
來年開春的決戰……
自己…真的能堅持到那個時候嗎?
“又在自怨自艾呢?”
突然傳來的聲音讓尤利·維爾茨回首,與他一同前來的瑟維林·德薩利昂已經出現在他身後。
“軍務大臣閣下,我……”
“不,別解釋,我懂。”瑟維林·德薩利昂擺擺手,嘴角掛著懷舊般的笑:“我和你父親還有叔叔們共事過,這張臉都看過無數次了。”
“你們艾勒芒人啊,只要一遇到問題就會抱怨和自責,覺得是自己能力不足造成的——真不知道該說你們謙遜,還是傲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