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這寶劍已經休眠或者徹底沉寂,它仍是莫維利爾家族——當然也是賽維瑞爾的母家當之無愧的至寶。
其它所有的事情賽維瑞爾尚能勉強忍耐,儘管它們無異於滿心苦楚,但是竊走死寂月刃的宵小,卻給了他胸口正中深刻而又熾熱的痛苦一擊。
“良知對你們來說,到底有何意義?”
他對早已不知所蹤的盜墓者發問:“難道就沒有任何你們會感到敬畏的東西麼?”
賽維瑞爾退回中央大廳,在黑暗和陰影中無聲地落淚,好似一生的辛酸都在這一會兒全倒出來一樣。
他在一百年前就生於這座屋舍。
柔和的燈光在寒夜裡隨春風搖曳,蒼翠而芬芳的葡萄枝葉所成穹頂在夏日覆滿庭院,圖書館的高窗明鏡在秋晨映照出橙金交輝的霜色。
對他而言,一切仍是歷歷在目。
可惜,他的早年歲月如今已一無所剩。
就在這時,屬於某隻利爪的輕擊聲救了他的性命。
那骯髒的深淵怪物由臺階投身襲來之時,賽維瑞爾千鈞一髮地從悲傷中回過神來得以閃避。
一團黑影迅如閃電自他身邊驚掠疾馳,鉤爪在精靈的頭頸稍早所在之處呼嘯而過。
一隻灼熱而銳利的爪子擦過了賽維瑞爾的臉龐,而這強大的衝力迫使他向另一側急轉,從而使得這怪物失去了原本居高臨下撕開獵物咽喉的機會。
賽維瑞爾驚呼一聲,並倒退幾步,空出兩臂的間距確認方位之餘抽出了他的佩劍。
他的對手有幾分類似腐爛的山羊,但卻長著又長又粗的尾巴,在它身後如同飢餓的毒蛇般糾結盤旋。
它的面板深紅而灼熱,雙目炯炯如同在幽暗地域的陰影內燃燒的綠焰。
“為了死人痛哭流涕,精靈?”它嘶聲道,“放心,我會把你的骨頭留在這兒和其他殘骸作伴的。”
“侮辱我的祖輩,是你自尋死路,深淵的走狗!”賽維瑞爾咆哮道,將劍尖橫在怪物與他自己之間。
惡魔咧嘴大笑,露出它滿口尖銳腐爛的毒牙,緊接著狂舞著利爪與突刺的雙角如暴風驟雨般撲向精靈。
但賽維瑞爾對怪物已有準備,他讓自己自然而然地滑入劍法師的冥思之中,一種讓身心無時不刻不投入千雕百琢之舞的狀態。
賽維瑞爾慎重而沉穩地移動著他的劍,引導怪物利爪遠離他的皮肉,躲避它的尾刺,掩飾著微妙的突刺和回擊。
薄刃劍剃刀狀的劍尖,在利爪銳刺的縫隙中尋找著惡魔血肉,來回往復。
一股股鮮血飛濺。
發燙的黑血散落在蒙塵滿布的地板上,但是怪物卻對這些傷口毫不在意。
它狂暴地撕咬抽擊,爪牙角刺帶著勁風掠過賽維瑞爾。
精靈和惡魔在讓人膽寒的無聲之中死鬥,除了爪與劍發出的空洞打擊聲和刮擦聲外一片死寂。
鋒銳的倒鉤穿透了賽維瑞爾的肢體,而魔爪則撕開了他閃爍的鎖子甲,但他仍奮戰不已,絕不讓疼痛與疲憊使他有片刻旁騖。
惡魔試圖以一隻爪形的手掌抓住賽維瑞爾的袖子,然後順勢向他猛推,從而可以像釘牢床板上的釘子一樣刺穿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