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麗華皺眉,想了想就接過茶壺,囑咐道,“你帶著小子們在外邊,不要進屋了。珠珠是不是在爹那裡,等我把珠珠也抱出來。至於中午留不留飯,我看看爹是什麼意思?”
若是旁人家,長嫂不讓妯娌進屋見客,基本都有打壓之意。但放到邰家,卻是全心的維護。
因為劉冬娘這性情不喜交際,每日留在灶間做美味的飯菜,是她最歡喜的。
她連忙應下,“知道了,大嫂,若是有事你就喊我!”
楊麗華端了茶壺進屋,只簡單掃了一眼就皺了眉頭。
因為來人居然不是坐在左右客位,而是同老爺子一般坐在上首,平起平坐。
這簡直是喧賓奪主,太不懂規矩了。
但楊麗華不知內情,也沒有貿然出聲,只是把茶水放到了桌子上,然後退到了老爺子身旁,抱起了胖閨女。
結果,她如此規矩低調,甚至都沒仔細看清來人的模樣,來人倒是極其放肆,盯著她看了許久。
楊麗華低著頭,都能感受到那目光裡的淫邪,惱怒的她抬起頭狠狠瞪了過去。
來人是個三十多歲的男子,寶藍色的綢緞袍子,罩了灰鼠皮的大氅,頭上金冠束髮,一副富貴榮華加身的架勢,只是他的長相……很是一言難盡。
大臉盤子,小眼睛,扁塌鼻子,厚嘴唇,怎麼看都不是正直善良之輩。
相由心生,醜人多作怪!
這會兒,老爺子和陪坐的邰繼祖、邰繼業也都發現這人眼神不對了!
邰繼祖老實憨厚,直接站了起來就要衝上去!
他自認出身貧賤,能娶到妻子這樣的讀書人家的女兒,已經是上天眷顧。更何況妻子還是賢惠端莊,對整個邰家盡心盡力。
作為男人,若是讓這樣的妻子受人家侮辱,真不如撒泡尿把自己淹死了!
邰繼業也是憤怒的頭皮發麻,但他更精明,看得出老爹對這人的忌憚,於是一把扯回了哥哥。
果然,老爺子重重放下茶碗,吩咐兒媳,“珠珠困了,老大媳婦兒帶她回屋!”
楊麗華立刻抱著珠珠進了西屋,嚴嚴實實關了門。
老爺子見得孫女一直用小胖手捂著眼睛,好似一眼也不願意看來人,他的心裡越發沉重。
“不知這位貴人來訪,所為何事?若是無事,農舍簡陋就不招待了!”
那中年人收回目光,再聽得邰老爺子這麼說,眼底閃過一抹惱怒和輕蔑。
他照舊大咧咧坐著,完全不理會邰老爺子攆人。
邰老爺子皺眉,還要說話,那中年人旁邊的管事卻開口了。
“老頭兒,你當年在戍邊軍中,可是做過百夫長?跟在已故大將軍趙義武身邊伺候?”
邰老爺子心頭一顫,冷聲應道,“我確實在戍邊軍中退伍回來種地,但時日太久,當年做什麼差事已經忘了。你們是什麼人,跑到我家裡就是為了問這個?”
那管事諂媚的彎了腰,衝著中年人行禮,轉而又倨傲挺胸介紹道,“已故大將軍趙義武是我們主子的大伯,我們老太爺是已故大將軍的親弟弟,也是如今掌管戍邊軍的趙安邦大將軍的叔叔!”
說罷,他又呵斥道,“等什麼呢,見到舊主,還不趕緊跪倒磕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