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們對面河畔,有一隊將士在那裡駐紮營地,現在或正是飯點,炊事兵正跟幾個幫手在準備簡單的午飯。
鍋裡的米飯看起來是快好了,陣陣飄香,旁邊發著麵粉,膀粗腰圓的一個大叔在捏著饅頭,那麵粉似乎並不太好,看著甚至粗糙,顏色也暗沉,這要蒸出來說不定還是灰饅頭,不過這比起他們以蛇鼠度日的日子可好太多了。
這些,才是人吃的東西,才能勾起人真正的飽腹慾望,洛清文竟然隔著老遠,就不住的嚥著唾沫,不然,他怕他會跟眼前一群枯瘦蠟黃的小孩兒一樣,流一嘴的口水。
許多人都跨越小溪往那軍隊走過去,像是被人控制施法一樣,哪怕對方手握利器,他們也感受不到恐懼了,不過他們也早就感受到了比死亡更煎熬的恐懼,那就是飢餓。
“停!誰讓你們過來的?!給勞資走開,一群餓狗,一會兒看見你們都吃不下飯!”似乎看懂了這些難民的意圖,在幾十步開外就有當兵的提刀阻攔。
這些難民不敢造次,畢竟那閃著寒光的長槍短刀上,都帶著濃重的血腥氣,好像在告訴他們,要是敢再進一步,也為成為這刀下亡魂。
不過大家到底是沒有離開,都退了好幾步,挺著乾癟的肚皮坐在溪水的草地上,有人一邊看著那大饅頭,一邊無意識抓著地上的雜草往嘴裡送,好像他吃的不是草,而是士兵鍋裡的饅頭,他雙眼無神,恍的卻留下渾濁的眼淚。
洛清文也同樣盯著飄出香味的地方,這一刻,他眼中的慾望從來沒有這麼強烈,甚至想讓他為此做點什麼,哪怕會暴露身份丟掉性命。
大家都遠遠看著,又不敢輕舉妄動,可這個時候,在他們的人群中,一個小女孩兒鼓足了勇氣走過去,手裡拿著像是小白菜的青菜,她身後是她的爹孃,卻只敢遠遠看著她過去。
不過小姑娘的頭髮早就剪成了頭頂的短髮,臉上黑黝黝的,衣服也看不出原本的顏色,要不是洛清文跟她同行這麼久,可能都看不出來這是姑娘家,完全就是個髒小子。
“官人,這小白菜雖然瘦了些,但應該是好吃的,我們也沒有煮食的工具,拿著也是白白浪費了,所以就送給你們罷。”
那將士當然沒認出來這是個小女孩,畢竟沒有那個女孩兒會像這個樣子,“嘿,臭小子你打什麼主意呢?你以為這樣我們就會給你乾糧了?想得美,你自己留著吃吧。”說完開始趕人。
這小姑娘也會說話,被連推好幾把也不生氣,更不害怕,她說:“官人,你等等,你等等,我們不是這個意思,時下局勢,一點灰面米糠堪比白銀,我這些小菜算得了什麼?我只是想問官人借一樣東西。”
那人覺得有意思,這個小子看起來不大的年紀,竟然不怕他:“借東西?你想借什麼東西?”
那小女孩兒說:“我想借一下您身上的佩刀,就在那邊砍下幾支樹枝做個防身用具。”
那將士看他年紀的確很小,又在這難民堆裡,有個防身用的工具確實更好,他看鍋裡即將煮熟的米飯,果斷的把小白菜收了,然後將刀子給了小姑娘:“行,但我可告訴你,你別耍什麼花樣,要是被我發現,沒你好果子吃,知道嗎?”
“絕對沒什麼花招!我就在你們河畔旁邊的歪脖子樹上砍兩支就行。”
小姑娘拿著刀,立馬就往那邊跑,起先將士還監督者他,不過看他沒什麼動靜之後,又放下了戒心,又從行禮裡拿出一口鍋開始煮白菜湯。
洛清文忍不住好奇起來,這個小姑娘到底想幹嘛?
只見姑娘在看見那些人沒再看她之後,她隨手就斷下幾根又長又細的樹枝,跑回來把刀子還給了將士,將士揮手便讓他走開,小姑娘連忙應了一聲,眼裡帶著竊喜,就要走。
洛清文被她眼底閃爍的皎潔吸引住了,這一定是個很靈動可愛的姑娘,不知道為什麼,洛清文被那裡面的光給驚豔,忽然就移不開眼睛。
不過這一點竊喜被將士看在眼裡就成了別有用心,他立馬把人攔住:“等等!你不對勁。”
小姑娘聽到這話好像被嚇著了,她驚疑不定的說:“官爺,你說什麼呢?我樹枝已經砍了,謝謝你們了。”
“你用來防身的樹枝連個尖口都沒削出來,上面全是綠葉子,你防什麼身?當爺是傻子麼?”
像是謊言被戳破,小子明顯連話都說不完整,這就更證明了那官爺心中所想,這小子一定在搞什麼鬼!
“還不快說?真當勞資的刀是擺設?信不信我卸了你的腿!”
“官爺,你們這是怎麼了?我也沒做壞事呀,我就砍了個樹枝而已,你們放過我吧!”小子嚇得瑟縮在一群將士人群中,洛清文看得心裡一緊一緊的,真擔心這小姑娘要真露餡兒,肯定會被這些人狠狠打一頓,可是她又到底想幹什麼呢?洛清文又擔心又好奇起來。
一聽說官爺要動真格的,小姑娘一下子就害怕得什麼都招了出來:“官爺!我錯了,我都交代行麼?你們別殺我!”
心想這小子果然是沒安好心,那將士當即爆喝:“那就快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