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重新開啟水龍頭,沖刷搪瓷碗:“你在巴黎應該見過不少華人,他們……他們過得怎樣?”
陳文說道:“上中下的水平,什麼都有。我在凡爾賽見過一對夫妻,男的是公派,跟李念一樣滯留。女的是他以前在國內結婚的老婆,今年辦了團聚簽證。他們家是一幢很漂亮的別墅,地段也好,凡爾賽宮附近,一個十字路口,樓上自住,樓下開了個小賣店,我在他們家店裡買過飲用水。”
孟想問道:“聽上去蠻不錯,這對夫妻在華人當中屬於什麼水平。”
陳文說:“優秀的。”
孟想手裡搪瓷碗噹的一聲,掉落在水池裡,她一把關上水龍頭:“優秀的?這種的,開小賣店的,是優秀的?那……那,那不優秀的是什麼樣?”
陳文把馬克亮、李念那類地接的情況介紹了一下,這才評價道:“像這種熬死了法國高齡配偶的老留,算是活得中等。他們的社保和醫保經常斷,做的基本上是短工,季節工,高校開學季他們跑接運學生,果蔬採摘季他們就去法國南部農場幹農活。總的來說,他們有自己的房子,雖然房子不咋地,但好歹是平
房小院,汽車也買了,只要不生病受傷,一般吃飽喝足還是不難的。”
孟想問:“混得最差的,是什麼樣?”
陳文想起馬克亮差點帶他去找的樂子,面無表情說道:“兩夫妻,住在郊區省的單間公寓,比你這個房子小一半,男的拉客,女的賣,上怕警察抓去罰款,下怕混混吃了不給錢,要多慘有多慘。生了病沒錢看醫生,跟等死差不多。還有一些女留學生,為了生計,同時給三五個男留學生做女朋友。”
孟想一陣眩暈,差點摔倒。
陳文搶前一步,一把抄住她的腰。
孟想呢喃:“天啊,華人在法國過得這麼慘啊!”
陳文笑道:“華人的範疇是很大的,你要正確對待。準確講,是大陸過去的人在法國過得很慘,沒根沒基嘛,其他港島人、灣灣人、東南亞華裔,很多人過得相當好。我吃過一家飯店,全巴黎僅有兩家有包間的飯店之一,金港碼頭,就是港島人開的,牌面相當不錯,我案子如果有昭雪的一天,帶你去重遊巴黎,吃他這家。”
孟想抱緊陳文,音量不大,力量不小地自言自語:“我要努力賺錢,我要多攢錢,將來我回到巴黎,不要做李念的負擔,他很可能經濟條件很差,我不能拖累他。”
陳文把菸頭扔進水池,雙手抱住孟想,揉著女教授的頭髮:“夏天我記得你說過,你要在四十歲的時候去巴黎找李念,你現在還是這個信念嗎?”
孟想點點頭。
陳文心想:你去吧,那時候李念和小夏應該生孩子了,可能還不止一個,你就去胡鬧吧!
孟想的執念,也可以說是心病,陳文沒資格也沒能力去治癒,他更沒時間去料理。在陳文看來,這都是小資情調瞎折騰她自己,他陳文的大事才叫高大上,玩命的事。
陳文說:“別多愁善感了,我又想要了。”
孟想笑了一下,嘟囔道:“年輕真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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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硝煙散盡。
蓋著被子,孟想眼皮都在打架。
陳文說:“這麼早睡啊,別啊,起來聊天!”
孟想說:“我累死了!你不是人,你是妖孽!我老了,玩不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