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是兩廂情願的面試,最後硬生生地被聊出了相看兩厭的結果。
“你說說,你說說,我還沒來得及嫌棄他的條件差,他還率先嫌棄我不能吃苦了?”林曉越想越覺得不忿,抱著箱子都走一半了,又特地繞回來對正在打包東西的徐遠航抱怨。
林曉覺得自己辛辛苦苦工作這麼久,轉到之前完全沒有接觸過的行業,可以因為專業能力不夠被質疑,但不能接受對方質疑自己的工作態度。
跟面對剛出校門沒有遭受過社會毒打的應屆菜鳥一樣。
“往屆畢業生,大齡社會工作人員已經非常可憐了,折騰了這麼多年,也就攢下一點資歷經驗和待人接物的所謂成熟,可以勉強吹噓一下。結果現在,這點東西都讓他給我否定了,換誰誰能忍?”
徐遠航聽到這話,頭也沒抬地應了一聲:“不是你自己和人說的,想找輕鬆一點的活兒休息下嗎?”
“是啊,”林曉瞪著眼睛,想了想才底氣不足地開始解釋:“相比以前的工作量,早上八點上班都能夠上到晚上十點的,現在從晚上七點上到一點,怎麼算都能說是輕鬆的活兒了。”
徐遠航聳了聳肩,說:“不能用上班時間多少來算的。”
“我知道,但也就那麼一說啊。”
“說到底啊,可能也就是真的不合適。”徐遠航想了想,抬起頭看了她一眼,認真分析:“那老闆黃祿,之前好像也是你同行吧,對你們那行也算是瞭解挺多的。工作說出去體面收入不錯,還有發展前景,更不用說你做了也五六年了,正值上升期拼命努力的時候,突然換行去休息,怎麼想都覺得這事兒可能不怎麼靠譜的。”
林曉難得地沉默了沒吭聲,抱著東西繼續往外走。
徐遠航這話說得有道理,別說是黃祿會有這樣的疑問了,就是她自己,只剩一個人的時候,冷靜下來想想,也會忍不住一直問自己。
現在這樣的結果和場面,真的是自己想要的嗎?
當初辭職的時候,俠肝義膽,但真的當實際置身於當前的環境時,原來很多自以為是的想法和堅定,這時候也逐漸開始慢慢動搖了起來。
她早已經不是剛畢業,擁有無數機會,能去成為任何自己想成為的人,能去做一切自己想去做的事情的人了。已經擁有的工作經歷,既是她重新尋找工作的一個籌碼,也是限定未來發展的一道溝渠。
沒人會相信,在某個行業正在上升期前途無限的人,會突然到另一個行業的基層,從零重新開始。更不用說,她現在應該也算是到了“適婚年齡”。
原本清晰得不行的以後,現在卻變成了一個非常茫然和模糊的概念。
就是,自己也不太相信。
“話說,你真想好了啊?”過了一會兒,徐遠航又多嘴問了一句。
“嗯,想好了啊,這不是都還努力向前邁出了面試這一大步嗎?”林曉笑笑。
“沒事兒,這行不行那就換下一個,而且主播這本來就是吃青春飯的。我當時向你推薦的時候,也沒想太多,就是覺得這工作能讓你緩緩,天天待在家裡別把自己個憋出毛病來了。”徐遠航頓了下,笑了笑說:“實在是不行,那就繼續去做老本行唄,也挺好。就你現在這名聲亮出去,也是主管級別的了。”
林曉笑了笑沒說話,越是走得越高,就越是不能往後看,不然只會往下跌落得更遠。
她不想再在這個話題上繼續糾結下去,隨口換了個話題::“對了,齊霽怎麼沒來,今天不是週六?還在加班啊?”
徐遠航有一個漢服工作室,礙於漢服前幾年一直處於比較小眾的地位。從大學畢業就做到現在,在圈子裡算得上是小有名氣了,不過規模一直不大。
美名其曰是一個工作室,精確點來講只能說是一個充當倉庫的地方。
布料,設計圖,打版的卡紙,以及拍照的簡易攝影棚,還有采購的庫存布料和成品服裝,都全部堆在一個地方。
設計圖自己畫,布料自己買,製版和裁縫都是交給熟人作坊,客服找的是以前一起打遊戲的妹子做的兼職,還是線上的那種。
試穿和模特,則是他從大學就談起的女朋友,齊霽。
以前大家都沒這麼忙的時候,她和徐遠航齊霽兩人也沒少約吃飯。後來這兩年聯絡少了,也大概知道一些。他們兩人平時吵吵鬧鬧的次數不少,但感情也算穩定。今天是徐遠航搬工作室的日子,沒道理齊霽不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