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女聲突然在徐愛媛的身前傳來,她抬起頭才發現自己的室友宋姐不知何時竟站在了自己的面前,可此時的宋姐卻失去了往日的傲氣,表情僵硬面色慘白,好像是丟了魂一般。
“宋姐,你怎麼來了?是有什麼事找我嗎?”徐愛媛下意識地站起身問。
“第三教學樓四樓412辦公室,有活動需要你去那裡。”宋姐的語氣毫無起伏,就像個機器人。
“哦,好,我這就去。辛苦你了,宋姐。”
徐愛媛點點頭,收起手機快步向著教學樓的方向走去。就在她不經意地回頭一瞥時,竟發現身後的那片廣場空無一人,只有一個頭上蒙著白布的假人模特在那裡詭異地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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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工作日,但此刻教學樓裡面卻是死一般的寂靜。徐愛媛在走廊中看到教室裡面坐滿了學生,可是他們全部都一言不發,筆直地坐在那裡一動不動,就彷彿教學樓裡的時間已經靜止,而她是唯一可以活動的人一般。
412辦公室是高階翻譯學院的教師辦公室,這個房間對於徐愛媛來說非常熟悉,因為在課餘和工作之餘她總會來到這裡和各個老師聊天打趣。可是此刻站在辦公室的門前,她卻感到了一種莫名的陌生和忐忑。在深吸一口氣以後,她敲敲門,隨後用力地把門推開了,映入眼簾的並不是她所熟悉的那個擺滿了辦公桌、檔案櫃和印表機的寬敞辦公室,而是一個空蕩蕩的屋子。在屋子的正中央是一個白色的浴缸,裡面裝滿了汙黑色的液體,而在液體之上,懸浮著一個畫著黑色笑臉的黃色氣球,背面寫著一行猶如印上去一般極其規整的英文——stae。
徐愛媛的餘光瞥到浴缸的邊緣放著一把沾了黑水的水果刀,便拾起它劃破了氣球。隨著“砰”的一聲響,一張光碟掉在了地上,而就在這時徐愛媛的身後突然響起了一陣蜂鳴聲,轉身看去,在房間的角落裡不知何時竟多出了一臺老式計算機,螢幕上赫然顯示著一個對話方塊,上面寫著“請插入光碟”。徐愛媛沒有猶豫,立刻便照做了。
光碟裡是一段只有幾分鐘之久的錄影,在錄影裡面,徐愛媛看到了幾個歐美長相的人和一棟亮著燈的小別墅,雖然能聽出這些人講的是英語,但他們的語速非常快,而且每一句話語都伴隨著巨大的喘息聲,就好像他們十分的驚恐或者慌張,所以即使是徐愛媛這種優等生也很難聽明白他們說的是什麼。
鏡頭一轉,這些歐美人進到了別墅裡面,在攝影燈的映照下,他們一個個全都神色慌張,四處張望,像是在躲避著什麼。
“(英語)好了,我們應該安全了。約翰,你拿到書了對吧?”拿著攝影機的女人說。
穿著藍色衣服的約翰衝著鏡頭點點頭,從身後的揹包中抽出了一本粉紅色書皮的書,這書看起來十分陳舊和厚重,當鏡頭離近一些時,徐愛媛才看清那書的書皮竟是某種生物的皮肉,即使相機的畫素並不高,但她仍然能夠在畫面上清楚地看到那皮肉上的紋理和乾涸了的血漬。
“(英語)我不知道這段錄影會不會順利地傳播出去,但是……去他媽的,管他呢!正在看這段錄影的人聽好了,這本書名叫奧瑞吉諾之書,是一本記載了奧瑞吉諾時期文明歷史的禁忌之書,我之所以管它叫禁忌之書是因為這書裡面寫的東西就根本他媽的不是人類所應該閱讀的!你永遠都無法想象這書裡面記載的東西到底有多邪惡。我想如果阿拉伯瘋子阿卜杜拉·阿爾哈茲萊德和他所寫的《死靈之書》是真實存在的話,那本書的邪惡程度都不會趕上這本奧瑞吉諾之書的半分!我敢說如果人類的眼睛看到這書頁上的哪怕半個文字都會徹底的瘋掉!理查德和萊斯只是因為把這本該死的書翻開就已經喪失理智瘋掉了。那我們為什麼還會把這本書帶在身上而不是一把火把它燒掉?那是因為這本書是他媽的逃離黑暗線的關鍵,它是一把天殺的鑰匙!我發誓,在我們徹底擺脫了黑暗線以後我絕對要把這本該死的書給燒掉!哪怕協會派人來殺我,我也要這麼幹!”攝影師說。
突然間,影片中傳來了一陣模糊的低語聲,而攝影師似乎也注意到了這個聲音,便循著聲音將鏡頭轉了過去。在鏡頭之中,那個叫約翰的年輕人背對著燈光,用紅色的顏料在牆上寫著某種未知的文字元號,嘴裡還在不停地嘟囔著。
“(英語)約翰……”
約翰聽到召喚,停下了手中的塗畫,轉過頭髮出了倉鴞一般的恐怖叫聲,而那一瞬間出現在鏡頭中的約翰的頭顱上竟不再是人類的五官,而是一個佔據了整張臉的黑色的彷彿深不見底的洞口。
“(英語)ORUGENNAOL ALVINAAULS!黑暗線!不!救我!”
攝影機彷彿是從攝影師的手中掉落,墜在了地上,就在影片的最後一秒,鏡頭中出現了一個黑色扭曲的影子,它的個子很高,直頂到別墅的天花板,而在它的“手”中,抓著那本能讓人陷入瘋狂的奧瑞吉諾之書。影片播放完,電腦螢幕便熄滅了,任由徐愛媛怎麼敲打鍵盤和點選滑鼠也沒有任何反應。
“ORUGENNAOL ALVINAAULS,黑暗線,奧瑞吉諾之書……”徐愛媛站直身子一邊自言自語一邊沉思著。可還沒等她理清思緒,一陣音樂聲又從她的身後傳了過來。轉頭看去,浴缸和氣球不知何時竟變成了一張木桌,桌上放著她隨身攜帶的相機和一臺老舊的收音機。在相機和收音機的前面,還放著一張拍立得相片,雖然相片的影象很模糊,但她依舊能認出那頭白髮。
&ne。”相片的最下方用規整的英文寫道。
看著這兩個單詞,徐愛媛的心中頓時生出了不好的想法,於是抽出手機撥通了小甜的電話號碼。可是不管她打了多少個電話,對面都是無人接聽。正在這時,教學樓的廣播開始播放起了只有馬戲團裡才會聽到的滑稽而又歡快的音樂,在辦公室的門口也出現了一個大大的由黃色點陣燈組成的箭頭,彷彿是在給徐愛媛指明方向。
這一切發展都已經偏離了徐愛媛的理智所能容納的方向,彷彿自從望海醫院的事件發生以後,某種恐怖的東西就透過她在學校中開始傳播。而現在,這種恐怖的東西似乎已經完全佔據了這片土地,用某種力量將人們的理智和現實都扭曲了。徐愛媛不敢去想這種恐怖的東西到底是什麼,也沒有時間和心思去想,此刻她滿腦子都是那個失去音信了的白髮少女。所有東西都可以扭曲,都可以瘋掉,可是唯有那個白髮少女不行。在忐忑不安之中,徐愛媛抄起相機從辦公室離開了。
走廊中依舊是一片昏暗,白色的牆面上不知何時多出了一排排用蠟筆畫成的塗鴉。這些塗鴉的筆觸稚嫩,但內容卻令人心生惡寒。徐愛媛在這些圖案中看到枯死的花草、黑色的影子,紅色的眼球和漆黑的門。在這些零散的圖畫之中,有一條黑色的線一直在牆上蔓延,就宛如一條河流,直通到走廊盡頭的拐角。跟著這條黑色的線,徐愛媛來到了頂樓的院長辦公室,辦公室的門原本是暗紅色的,可此刻在黑暗之中顯得更像是一片漆黑。在門板上有三個用白色粉筆畫成的方框,而在方框的下面,是一排規整的英文——Give&ne the&noments and set her free,即獻上最好的瞬間以還她自由。
徐愛媛看到這排文字,微皺起眉頭,對著大門狠狠地踹了一腳,巨大的響聲頓時響徹了整條走廊,可是門卻紋絲不動,甚至連一絲灰塵都沒有從上面掉落。
“小甜,你在裡面嗎?能聽到我說話嗎?小甜!”徐愛媛叫喊著,可是裡面沒有任何應答,“最好的瞬間……我他媽去哪找最好的瞬間!媽的……”
一股絕望感從門後蔓延而來,在徐愛媛的眼眶裡化成了微紅。就在她感到無計可施之時,她的手機響起了“叮”的一聲。螢幕上顯示著的是來自校內互通軟體的通知,上面赫然寫著四個大字——“狂歡來臨”。這條通知點開以後除了標題以外裡面沒有任何文字,只有三張照片,分別是藝術學院的展覽廳,操場,以及大學生活動中心。
徐愛媛深吸口氣熄滅了螢幕,將相機抱持在胸前,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用堅定的目光看了一眼門上的三個方框,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