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松都平的樣子,宋琰聲料定了後頭定有人追趕而來,要不然這松都平不會如此慌不擇路。馬車越行越快,她一時間有些昏眩,又加上剛剛車廂內殘留的一絲血腥氣,她幾欲作嘔。宋家小三爺的馬車自然在宮內是通行無阻的,只是到了宣德門就不是一回事兒了,那裡比尋常的宮門巡查仔細,另外還有蕭長元。不說她跟蕭家前世的深仇大恨,就是這蕭長元何等眼力,要是碰上了如何能放過?
她本與這丹穆質子毫無干係,現在人上了宋家的馬車。按照蕭家和宋家的不對付,這事一傳,豈不有口說不清。再說這松都平這樣的狀況,顯然是奔逃,還不知做下了什麼事情。跟一個宮內潰逃的人扯上關係可不是什麼好事,到時隨便給她貼上個協助窩藏的罪名對於有些人可是容易得很。
這松都平還真是個禍害。
宋琰聲受制,動不了身也開不了口,更不想就這樣直接撞上宣德門。她沉下目光,手指磨著腰間的香囊。這裡頭夾層裡是防身的粉末,褚敏特製不會有錯。但現在把人弄倒了,豈不是更引人注意?
正在兩難的時候,一陣劍鳴聲破空而來。她心下一跳,往外一看,眼睛卻是一亮。
來的是意雲!
松都平顯然體力不支了,要不然也不會劫了她的車做掩飾。他雖然身手不錯,但現在看來顯然不是意雲的對手。意雲和景雲兩個,可以稱得上是這宮中數一數二的隱衛高手了。宋琰聲定了定心,不過幾招劍光之下,意雲一個挽劍,手肘一抬,以一個極其刁鑽的角度,一肘擊落在地。
松都平沒防過來,目光凌厲隱忍,在地上趴著不動了。
宋琰聲幾乎要拍手叫好了,“意雲,你怎麼來了?!”見了他,便知是端珣的手筆,有了他的授意,她的心頭一塊石頭總算是掉了下來。
意雲收了劍,對她輕輕一點頭,隨後車軲轆軋動的聲音輕輕響起,宋琰聲眉頭一動,將身側簾子掀了開來。
“殿下!”她驚喜極了,眼睛亮亮地看著來人。
端珣是坐軟轎過來的,景雲侍立在一邊,將他的輪椅帶人推了過來。端珣抬著頭看他,眉心微蹙,鳳目中極是幽深,“可有傷到哪兒了?”
“沒有。”宋琰聲跳下馬車來,“殿下,你怎麼會在這裡?”
這邊離宣德門還有一段距離,前後無人,他們幾人正在一條僻靜的宮道上。現下看清楚了周圍情況,才感覺出一絲不對勁。按理說,既然是在戒備森嚴的皇宮裡,那這裡的宮道總不會空無一人。
她腦筋一直動得快,看向端珣,“是你的佈置?”
端珣一笑,“跟我走吧,丫頭。這地方不宜久留。”
宋琰聲點點頭,松都平被五花大綁捆上了馬車,瞪目而視,在那張堪稱風情俊美的臉上,有些猙獰了。宋琰聲看著人皺皺眉,誰料松都平還沒死心,擦肩而過時腳尖一動一抬,露出一刃雪亮直直衝她而來。她下意識往後一退,但景雲比她動作更迅速,一手便打掉了那枚暗器。
宋琰聲退後一步,被端珣拉住,輕輕扶著。她驚嚇未定,端珣目光深冷,鳳眼中已有殺意湧現。
松都平身上有秘密,劫了她的車,還想對她動手,簡直是無妄之災,不可理喻。宋琰聲著惱,看著重新被制服的人,怒極反笑,將香囊中的藥包抽了出來,幾步上前,猝不及防一把塞進了人的嘴巴里,拍手冷笑一聲,“睡吧您嘞。”
松都平的眼神像要吃人,不過藥效快得很,很快便兩眼一昏,倒下不起了。意雲笑著將人丟上了馬車,然後好奇地湊了過來,“六姑娘,你這藥不錯啊。”
“你要嗎?趕明兒送給你幾包使使?”
宋琰聲氣鼓鼓地:“好好的質子府不待著,這質子到底到宮中來做什麼的?”
端珣溫和安撫著人,“這邊不好說話,隨我走吧。”
宋琰聲看看天色,猶豫了一會兒,意雲機靈,早駕著馬車噠噠轉頭走了,宮道上又恢復了寂靜。
她看著遠去的馬車,臉上一皺,“橫波還在車上呢。”
“意雲看著呢,沒事兒。”端珣伸出手,“還是你想坐回車上去?”
宋琰聲眉頭一皺,想起車上那五花大綁的松都平,臉色不好看了,“不要。”
端珣笑起來,“那走吧。”她看看他伸來的手,微微點點頭。
宋琰聲便跟他擠了轎子,一路到了他的扶雲殿。宋琰聲還是第一次來這裡,宮人們都垂著頭,眼觀鼻鼻觀心,看見轎子裡出來個姑娘,也默不作聲,眼神都沒多瞥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