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前,夫人派人大張旗鼓地給花婠送來不少山珍海味,錦衣華服。還特意捎來口信,提點她們:
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花婠身子不好,讓她們盡心侍候。她這個侯府的當家主母可不想等幾個月後,這個丫頭死了,在外頭再給她落上一個苛待嫡女的名聲。
“真是有勞嬤嬤了!”花婠美眸淡淡地掃過門口的徐婆子,轉身緩步上了臺階。只是走了幾步,卻慢慢放下剛剛抬起的步子,故作遲疑地停了下來:“在侯府時,我聽夫人閒話說您這些年攢了不少鋪面!”
其實這話,根本就不是孟氏說的。而是從前花玉柔刺激她窮酸時提到的——
就你花婠也配稱這侯府大小姐?明明該稱大小姐的人是我!
從前你倚仗你外祖風家,倒也稱得上貴氣。如今,你斷了和風家的來往,手頭那點月例子銀子,恐怕還沒我母親陪嫁的徐婆子一個月的流水多。
人家一個下人,這些年竟也攢下了兩套鋪面……雖說我娘從前只是父侯的侍妾,可說到底還是我母親先到父親身邊陪伴,後來你娘才進的門。
父侯娶你娘,只是看中風家的財力!而我母親……可是與父侯從小到大的情份。
“鋪面!”緊隨其後的綠竹側著頭,這徐婆子這麼有錢?
“大小姐說起這?這些年老奴是攢了些,可那也不過是夫人恩賞罷了!”徐婆子得意地揚了揚眉,她在侯府十幾年,這可是她最值得炫耀的資本:“老奴伺候夫人幾十年,夫人仁厚,常常叮囑下人們有些銀錢自然要置辦些產業。最後想來想去,比起水田,老奴最後還是在登州老宅后街上置辦了兩個鋪面。要說這兩個鋪面,實在緊俏……,但老奴這點兒薄產,可算不得家資……要不是夫人……”
“再見夫人時,你可要記得多磕兩個響頭!”花婠回頭冷然地瞥了一眼,沒有聽下去的興趣。
“喏!”徐婆子的話被打斷,她尷尬地住了嘴,眼看著臺階上主僕二人慢慢離去的背影,徐婆子始終努力保持著一臉謙卑的笑容。
直到二人走進禪房合上房門。徐婆子握著手帕的手,這才不著痕跡地緊了幾分。她怎麼覺得剛剛那丫頭的眼神,看起來平平淡淡的沒什麼情緒,裡頭卻透著股說不上來的意味。
那眼神涼涼,感覺就像是她已望穿一切。
“呸!”徐婆子老臉一轉,背對著花婠背影吐了一口口水,心裡冷笑——
花婠!說是花家大小姐!可這大小姐也就是個名頭擺設罷了。侯府裡,誰又真的把她放心上。就連侯爺對他這個女兒,那也是沒什麼情分。
不然,怎麼可能把嫡女送到這禪院來?!
自打跟著夫人嫁進來,她在侯府伺候的十幾年,徐婆子自認可是看的比誰都清楚。玉柔小姐才是侯爺的掌上明珠,而這個大小姐一直都是個好捏的面瓜。
可即便是面瓜,縱使她脾氣再好,這次的事情想來心裡還是得生些怨懟。
說起這怨懟,就拿她這個管事來說。要不是為著夫人安心,她一個體面的管事犯得著來這荒山野嶺的地方吹冷風?!
不過,說到她們夫人,那也是真厲害。
當年夫人還是侍妾的時候,就把侯爺哄得七葷八素的,極得寵愛。
後來,侯府夫人風氏過世。沒幾個月,她就被抬了身份。做起了東海侯繼氏,那也是八面玲瓏,很得人心。
月前,夫人短短几句話,就哄得侯爺把先侯府夫人生的嫡女千金花婠送到這荒山野嶺的禪院來修行!
其實這難怪夫人出手算計。就說月前,侯府的門檻可是快要被前來提親的媒人踏平了。
這來說媒的人戶,那都是個頂個的鼎盛門楣,貴胄豪門。可讓人不平的是,這些人都是衝著花婠這個東海侯嫡女來的。
如此情境,如何能教人不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