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今年二月初,韃靼連番犯寧夏花馬池等地,地方鎮守等官以兵馬拒之,雖有成效,卻也是損兵折將,以前線聞報,韃靼以火器來襲,摒棄以往鐵騎突進的戰術,是為對國朝邊軍將士戰術的仿效,不過其並未有神威炮等有大殺傷之物,以至於得其形而不得其髓。”
朱祐樘說到這裡,語氣中還有些得意。
看來朕培養出來的邊軍將士,跟韃靼人打火器交鋒戰,還是不落下風。
韃靼人就算想模仿,也模仿不來。
劉健走出來道:“陛下,西北之戰弊端呈現,當重修寧夏八百里關隘,以強化防備,以防韃靼再次來襲。”
朱祐樘道:“關隘是要重新修繕,但如今戰事未休,一切還都要等結果。朕臨時將總制延綏等處軍務的王瓊調回京,乃是因為他在三邊等處,並未有效做到銳意進取,卻往往失敵先機,太過於保守了。”
在場大臣一聽。
這還得了?
一個喜歡打仗,且有能力打仗的王瓊,都被皇帝認為是保守守成?那要換什麼人去,才能算得上是有進取心?
那大概只有把張周安排過去,再或是讓王守仁去,才更合適了。
朱祐樘問道:“諸位卿家,如今西北仍不消停,朕也不能就這麼把人給撤了,而不補新的提督軍務過去,你們覺得,以誰去更為合適呢?”
李東陽當即要出來舉薦馬中錫或者是史琳。
這事由他出來推薦,就是為了彰顯內閣在這件事上的立場,而放棄了之前讓別人出頭,而自己在後面觀望的傳統,也是內閣要轉向前臺,甚至走到抗爭第一線的徵兆。
但還沒等李東陽走出這關鍵的第一步,就被劉健側目看一眼,李東陽隨即會意,沒有走出來。
戰術雖定,但李東陽也是懂得審時度勢的。
劉健這意思分明在說,皇帝這是藏著陷阱呢,他表明了王瓊被撤換,重點在於太過於保守,而你看看我們要選的兩個人,一個史琳一個馬中錫,哪個不保守?比王瓊與過之而無不及。
所以現在的重點,不在於我們推薦誰,而是要看皇帝中意於誰,我們先挑這個人的毛病,然後再把我們的人推出來。
你皇帝不是定調說要進取嗎?
這種事,就是嘴上說說而已,王守仁很進取?還是陸完很進取?
就算他們頭鐵,聽令之後第二天就能出兵,已經顯得很進取了,但這種模稜兩可需要定義的事情,只要我們站在反面立場就行。
我們就說他們也不夠進取!
能拿我們怎麼著?
半晌,在場都沒人出來吱聲,本來也都在等李東陽出來給奠定基調,李東陽不出來,很多人也在猜,這場面是有什麼不對嗎?
陳寬走出來,高聲問道:“諸位臣僚,陛下是問,有誰適合接替王軍門去總制三邊軍務,要做到能擊退韃靼人,還能穩定軍心,還能震懾宵小,令韃靼人不敢來犯呢?”
此條件一出,在場的人瞬間明白為什麼李東陽不出來說話了。
這條件這麼苛刻,先提誰,那就是把誰往火坑裡推。
這麼有用的人,天下之間舍那張秉寬還有誰?退一步說,就算是張秉寬去了,韃靼人真就不敢來了?誰給大明的勇氣,敢在朝堂上說出這種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