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晚上就好了,”我抓住時機緊忙開口,“這兒得有好幾個視窗包滿銀子。”說完,我感到手心裡溼津津、黏糊糊的,像剛握碎一枚熟透了的水蜜桃。她停住,扶著椅子的靠背橫樑,轉過身來盯著我。——這是她起身走到站務室西窗下,拽了拽桌前的椅子準備落座時,我開的口。
“銀子?”她眨著眼睛問。
“沒錯,銀子。這兒的窗戶多嘛!”我答。
她頭向旁一斜,眼珠一轉,笑了:“嚯,我就那麼一瞎說,你還當真啦!”
“不是當真,我覺著就是真的。這山裡的月光就是包在視窗上的銀子。”我有些討好地應著。
“包在視窗上的銀子,山裡的月光。多有意思的奇思妙想,這要被幼師聽去了得寫進兒歌裡。”她仍笑著說。
“確實有意思,越想越有意思。我還從這銀子上想到了金子吶。”我開始往我打好腹稿的內容上引。雖然不夠圓滑,偏楞,但我感覺還不錯。
“金子?”
“金子。”
“可不,金銀不分家嘛!”
“這倒不是,金銀嘛,在我這兒,是分家的。”我沒料到她會這樣回答,稍有些打喯兒。但我迅速轉過向的腦袋,成功地貼合上隨彎就彎。“我這兒嗯,金是金,銀是銀,色澤不同,密度不同,冶煉的爐溫也不同,混不來的。”
“嚯,你還挺有研究!”
“倒不是,我,怎麼說呢——,我就是特別喜歡金子,就瞎琢磨找不同,好讓金銀分得開。”
“分開?”
“分開!”
“可你把金銀分得這麼開,做什麼?”
“分得開我才好狼皮是狼皮,虎皮是虎皮地以物換物。就是用銀子換金子。我把銀子看成是狼皮,把金子看成是虎皮。這倒還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銀子對我來說只能意味著金子,如果銀子換不來金子,銀子對我就沒啥用途。”
“那金子對你又有什麼用途呢?”
“攢一大堆看著呀!看著舒服。”
“是麼?”她手離開了椅背,眯著眼睛上下打量著我,好像我是進入篩選圈兒的、準備競爭男一號的群眾演員,而她則是掌握拍板大權的美女導演。
她停止了打量,嘴角翹起好看的笑紋:“明白了,你是個拜金主義者。拜99.99純金的拜金主義者。”
我有些不自然地笑笑:“拜不拜我說不上,可就是喜歡,喜歡的不得了。”
“呦,這天下還有喜歡的不得了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