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野孤響,密雲獨雷,瓦爾基里開出了第一炮。
二十四磅重的鐵鑄彈丸從32米外被丟擲艦艏四十八磅超重臼炮的膛管,先是高升,越過艦艏與斜桅的阻攔,旋即下降。
它嗚嗚地旋鳴,精準地讓開艏樓,在所有葡萄牙人的眼裡,傾斜著砸在離前桅不足1米的甲板前端!
咔啦!
堅韌的主甲板起不到半點抵擋,被燒紅的彈丸鑽開大洞。
咔啦!
凌亂的上炮艙顯不出半分防禦,緊連著頭頂的天窗,撞破第二個大洞。
咔啦!
彈丸一路斜飛,轟開雜物,開出天窗,斜刺裡擊中粗大的前桅,前桅震了一下,從擊中處爬開連片猙獰的足夠塞進手指的巨大裂縫。
那木料開裂的聲音在葡萄牙人的耳朵裡如霹靂作響,比轟鳴的炮聲更加震耳欲聾。
斯科拉里緊張地咬牙,看著前桅若無若有的搖晃……
“幸好,我葡萄牙還有世上技藝最精湛的造……”
“直擊警報!”
安其羅艦長打斷了他的感慨,那聲音完全失掉了儀態,只剩下恐懼,只剩下驚惶。
“敵艦突入,抵近飽合!艦艏直擊!”
轟轟轟轟!轟轟轟轟!
瓦爾基里切進了縫隙,在孤獨的那一聲艏炮之後,兩舷火炮在達伽馬與迪亞士之間放出裂天的轟鳴!
中浪,大風,抵近距離,目標靜止。
她與達伽馬艦艏的距離只有33米,距離迪亞士寬大的艦艉也不過是112米,就像一把無堅不催的妖刀,只一刀,就把戰列線撕成了零落的兩半。
這樣的炮擊在炮手的眼中是如此簡單。
如果在平日的練習中抽到這樣的考題,他們一定會以為德塞先生又被塞西莉婭夫人榨乾了精力,亦或者是先被捉姦在床,再被塞西莉婭夫人榨乾了精力。
鋼鐵風暴席捲過葡萄牙的航海士們。
每舷22次炮擊,包括15門改裝三十二磅和7門短管二十四磅,混合著鏈彈與實心彈,在短短不到兩分鐘的時間水潑似灑出去。
達伽馬號中彈六發,第一發鏈彈絞斷了艏桅,連續三發嵌進了船殼,一枚三十二磅鏈彈高飛,從左舷前部掃蕩到右舷中部,另一枚二十四磅劃出短管炮特有的平直弧線,從正面轟中前桅,不堪重負的桅杆終於慘叫著歪向了一邊。
迪亞士號艉部遭受重創,在遮蔽天地的水霧中,在山崩地裂的搖晃下,半間艉樓高高飛起,在空中解體,崩塌,活人與死屍染紅了大片海面。
沒人知道迪亞士號在那一輪炮擊中究竟中了幾炮,人們只知道葡萄牙的太陽下山了,偉大的航海家毫無懸念地敗給了商人。
“降旗……”斯科拉里的聲音像一條溺水的海魚般可笑,“請那些年輕人本著人道主義的立場……儘可能搶救那些落水的生命……”
轉載請註明出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