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疾風。
肯亞地處熱帶,哪怕冬天也不會太冷,但她同時又在季風帶上,廣闊的草原風吹四季,每到交替這些自然的信使總會眷留於此地,呼嘯著遊蕩。
由法拉明和雜湊姆兩個高材生設計出來的鬥牛計劃正在有條不紊的執行當中。
17點10分,雜湊姆捧著酒完成與法拉明的接頭,在一番辱罵之後,像每個活得不咋地的黑奴一樣被主人轟將出去。
黑色黃金中的每個人幾乎都聽到了法拉明趾高氣揚的指使,他要雜湊姆在堡外的野地過夜,只要明天太陽昇起的時候沒有被野獸叼走,就得在9點前為自己的主人準備好豐盛的早餐。
18點40分,在奴隸身上彰顯了威儀的豪生先生把自己洗剝乾淨,換上新衣,神清氣爽地去往市政廳花園尋芳。
19點20分,旅館把兩人份的晚餐送到套件,只看到充滿異國情調的漂亮女侍衛獨守在空閨,彷彿對這一切已經見怪不怪,表情行動看不出絲毫不滿。
她請侍從把晚餐擺放在房門外頭,用生疏的葡萄牙語解釋,豪生先生不喜歡自己的侍女與男子接觸,尤其當他不在的時候。
20點30分,餐盤重新出現在房門外,房門緊閉。盤裡的食物被吃得乾乾淨淨,盤子本身則被擦拭乾淨,堆疊地整整齊齊。
緊接著,22點整,肖三妹在漆黑的客廳睜開眼,起步推開緊閉的窗欞。
風把月光吹進屋子,朦朦朧朧的銀箔鍍在視野可及的每個角落,在肖三妹眼裡勾勒出蔥鬱的海岸線,蜿蜒的峭壁和挾風捲浪的無垠海面。
這座城堡建造在峭崖狹小的突出部,設計者對空間的利用很充分,前後還有一定的空場來供人集散,左右則幾乎貼到了崖邊。
豪華套間的窗戶向著北,那個方向與崖壁的間隔只有三米出零,栽著稀疏的喬木,明明走道行車都不妨害,但從房間向外看,卻極容易讓人生出自己正臨淵而立的錯覺。
肖三妹現在就感受到這樣的錯覺。
她不屑地笑了笑,縱身躍上僅有拳寬的窗臺,任疾風拂面,衣襟獵獵,整個人紋絲不動。
旋即她又跳起來,在半空中舒展開身體,看似柔弱的手掌輕輕捏住窗的上掾。
那窗並沒有被鎖死在某個角度,薄鐵皮切割而成的搖皮也沒有堅固到足以承載人的重量,但她就是掛在了上面,而且從攀住窗掾的那一刻,整扇窗就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樣穩定靜止,唯有搖皮艱澀而誠實地傳達著不堪重負的現狀。
她以單手攀住窗掾,凌空翻過身體,改成雙手抓握,抓握住窗戶的她開始攀爬,用凹凸的窗欞做受力點,輕而易舉就站在了掾上。
她從掾上起身,站立,二層與三層間三米多的高度差就這樣被輕易抹平。
她用足弓精巧地發力,開啟的窗戶緩緩閉合,穩穩地靠向石牆,把三層對上的窗戶送到了她的面前。
那窗戶緊閉著,肖三妹從大腿的皮鞘裡抽出峨眉刺,一手握一手退,把鋒刃刺進窗的縫隙,只一挑就把窗戶的鎖釦開啟。
但窗並沒有隨著鎖釦的開啟而開啟,它虛掩著,看不出究竟,肖三妹趴在窗邊輕輕地聽,可惜沒能聽到屋裡面的任何響動。
腳下的窗戶墜了一下,她知道時候到了,撬開窗,翻進屋子。
這是一間普普通通的二人間,沒有太多特別的擺設,屋裡也沒有人。但兩張床顯然都有主人,其中一位還有寫日記的習慣。
肖三妹理所當然地把日記開啟,結果發現上面寫的居然是葡萄牙文……
“嘁,葡萄牙人用葡萄牙文寫日記,有什麼好寫的。”她鬱悶地把日記本重新合上,輕手輕腳邁到門邊,隔著門傾聽起門外的動靜。
結果很不好……
門外確實沒有她擔憂的巡邏兵,但走道的吵鬧堪比市場,甚至比市場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