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馬車慢悠悠停靠在科德爵士的峭崖城堡。
這座城堡很小,攏共不過十米多高,四五百平的面積,方方正正,四角碉樓。
它駐立在一段筆直的伸出島嶼的陡崖,三面臨海,僅有一面,寬不足三十米。
身處於崖,月亮似乎格外大,城堡似乎格外高,腳下是驚濤拍岸,眼前是巨石壓頂,給人以極大的威懾感。
洛林在城堡的吊橋外見到久候的卡門,一身暗紫色的蕾絲禮服,點綴金邊,白紗,一看就是按照三色堇商旗的風格定製。
洛林微微頷手,屈肘向她發出邀約。
她提著裙角屈膝一禮,挽上來,狀若親密地湊到洛林耳邊。
“會長,德賽商會臨時更換了談判人,副會長伊利斯比不來了,換了第一艦隊提督維侖,他們都姓德賽。”
“臨時?”洛林微微㤞異。
“是的,臨時,沒有以任何形式知會我們,依照禮儀,您可以拒絕會面。”
“為什麼要拒絕?”
卡門咬了咬嘴唇,踮起腳,幾乎貼住洛林的耳朵:“我聽說……維侖很傲慢,非常傲慢。”
“讓一個傲慢的人來談判……”洛林嘴角勾起一抹笑,“那不是正好麼,我們也不是很缺那兩千鎊贖金。相比俘虜一個貴族,我更喜歡站在正義的立場……去審判一個海盜。”
在卡門的陪伴下,洛林踩著溼冷的旋轉石梯登上城堡二層的大露臺。
這裡是談判的會場,向西,面海,前後是陡直的峭崖,向外是一望無垠的多佛爾海峽。
露臺中間有一張長桌,面上鋪著法蘭絨的深藍桌布,桌上空無一物,只在南面坐著一個穿燕尾服的冷峻青年,站著兩個腰佩長劍,背手挺胸的魁偉大漢。
洛林臉上笑容更甚,在桌子北面為卡門拉開椅子,自己則和青年對坐,隨身的長傘就靠在手邊。
他舒服地翹起二郎腿:“維侖.德賽提督,坐在法蘭西的方向,卻不在禮服上佩飾鳥羽。”
維侖垂著眼皮:“全套盛裝是對尊貴血脈的尊重,面對一個以劫掠為生的英格蘭海盜,穿禮服就足夠了。”
“這話可有點不在理啊。是貴商會懸著海盜旗在公共航線上劫殺英格蘭的商船,現在卻誣稱我為海盜……難道這就是法國紳士的修養?”
維侖微微抬起頭,淺藍色的眼睛裡毫不掩飾自己的不屑。
“我調查過你,洛林.亞納遜.德雷克,海盜德雷克的後代,混血兒,私生子。半年前還是埃爾金的黑商,半年後終於湊夠了一千鎊註冊商會,一個小人物而已。”
“卡門小姐對你的評價是傲慢。”洛林靠著椅背,舔了舔嘴唇,“我覺得她錯了,你不是傲慢,只是蠢。”
“哦?”
“一個小人物擊敗了你們的第三艦隊,俘虜了你的堂兄?表兄?還是親兄弟?你們懇求我不要以海盜的罪名審判他,我接受了,這才來到這裡。而你似乎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來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