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閃失,命隕於此。”
“知道了。”月奴強裝鎮靜的轉過頭,推門進去。
木一站著過道的燈下,初秋的風吹過他清冷的臉頰,他眼底的思緒說不清、道不明。
從遲驍衛出來後,他好像一直是個傀儡,做著一切都是別人覺得他應該做的事情。可是蕭檣的出現,他腦海裡那些折磨著他的關於遲驍衛的回憶裡,不再全都是那一夜歡笑和掌聲中的殺戮,而更多了一些溫暖的事、一個親切的人,這一切,關於丙。
若要問他此舉是為了什麼?他也不知道。
只是良久,他才抬起頭,看著那個明朗的夜裡璀璨的星河。
“婆婆,麻煩你去燒些熱水,滾燙的那種,謝謝了。”月奴輕聲道。
月奴的話恰好打斷了嵐姨的思緒。
方才在嵐姨腦子裡,鑼鼓喧天、鞭炮齊鳴、紅旗招展、人山人海……一個穿著喜袍的新郎官站在日下,臉上表情雖清冷平靜,但是眼裡的漣漪卻蕩過眼下那顆淚痣直抵人心,而此時,一個蓋著紅蓋頭的新娘子被周遭的歡呼弄得有些緊張,新郎官牽過她的手,輕輕耳語:
“莫怕,我在。”
嵐姨一臉喜氣的應聲下去。
“會很痛,你忍著些。”月奴輕聲道,說罷在蕭檣嘴裡塞了一卷白布。
木一瞧著她先是在蕭檣腫脹得發紫得腿上擦上了一層棕黃色的液體,待到嵐姨端來了滾燙的熱水,才將一把尖銳的小刀燙了一道,此時,木一手心居然緊張的出了些汗,他急忙把手心的汗偷偷的擦了擦。
只見滾燙的刀劍劃過蕭檣小腿後側的面板,刺進肉裡,殷紅的血液沿著開口流出,刀刃一直向下,直到看見藏在血肉下面的白骨。
蕭檣本身就身處昏迷,剛開始還是死死咬著白布,現在卻直接痛的昏死了過去,汗水打溼了她的頭髮,在她的臉頰上流著一條墨色的長河。
“愣著幹嘛?給她擦汗。”月奴頭也不回的說。
木一這才直接坐在地上,手扶著她的頭,替她一遍一遍的擦去冒出的冷汗。
擦過眉眼、擦過鼻樑、擦過下頜……手上一滯。
世間女子千千萬,有人眉心點硃砂,有人紅衣綰長髮,有人妙手拂琵琶,有人丹心照鐵馬……
蕭檣,你是世間鮮衣怒馬的女將,挺過去,便能見中秋的圓月和十月漫過木樨的山花燦爛了……
直到晨曦拂曉,月奴才剪斷縫合的最後一針。
她捧著那雙沾滿乾涸血水的手,僵直著身子走出了房門,草草的洗了手和臉後,倒頭昏睡。
等月奴醒來推開門時,木一已經不在府上了,只見府門外停著了一輛馬車。
“姑娘,大人說他答應你的事不會忘,馬車已經備好,勞煩姑娘帶病人速速移步。”
嵐姨如是道,說完又遞給了月奴一個小瓷瓶:“姑娘,雪花膏祛疤,你……多照顧些啊!”
月奴點點頭,但是心中卻對木一泛起了一絲不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