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華焦急地有些坐立不安,一會兒走到門邊張望著,一會兒又回到案几旁坐下,兩隻手叩擊著案几,以此來緩釋心中的焦慮。
終於,楊叔子跨進門來,梓華急忙跑過去,一把抓住楊叔子的衣袖,眼睛緊緊盯著楊叔子,想從他的臉上看出一些端倪來。
楊叔子看著她笑了笑,揉了揉她的秀髮,轉身走到案几旁坐下,梓華急忙跪坐到旁邊,給他倒了一盞清茶,楊叔子輕抿了一口,說:“放心吧,我無事,師弟只是害怕被旁人看見而已,不得不這般小心謹慎。”
梓華撅著嘴,有些生氣地說:“難道我的夫君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人嗎,還不能光明正大的相見。”
楊叔子聽得一笑,拉起梓華細嫩的小手放到手心裡,說:“想什麼呢,師弟一副俠士打扮,古來人常言‘俠以武亂禁’,況且我是朝堂大員,怎能與江湖閒士有交情,師弟害怕旁人知曉了會給我帶來麻煩,所以不得不這樣來見我。”
梓華俏皮地吐了吐舌頭:“是我錯怪師弟了,夫君想怎麼罰我啊?”她半倚著靠到楊叔子身上,俏麗的臉頰上泛起了一抹紅暈,如同三月的桃花一般鮮豔、動人,讓人情不自禁生出一種把玩的心思。
楊叔子看著搞怪的梓華,壞笑一聲,一把抱了起來,驚得梓華“啊”的一聲怪叫,隨後又覺失禮,將整張臉埋進楊叔子的懷裡,紅暈直漫上了耳朵,可殊不知,她此時嬌羞的樣子最是動人,楊叔子看得一時有些痴了。
兩人回到歇房,自然是一番濃情蜜意。梓華輕輕靠在楊叔子的懷裡,慵懶的秀髮隨意地披散著,臉上淡淡的微笑好似一樽美酒,令人一望而萌生無限醉意。楊叔子幫她打理著隨意耷拉的頭髮,任由梓華在自己的懷裡輕輕拱動著。
“夫君,我們是不是應該離開了?”梓華突然抬頭問。
楊叔子打理頭髮的手明顯一停,隨後又繼續動了起來:“是啊,等我將太學宮的事處理完咱們就走,好嗎?”他的聲音很溫柔。
梓華哦了一聲,又問:“你說我們該去哪呢?”
“我還未曾想過,不過天下這般大,總有我們的生活地。”
楊叔子的話音很輕,語氣也很輕鬆,好像這對他來說很簡單,隨意就能做到一樣,梓華低下頭,她知道他是故意這樣的,為的就是不讓她擔憂,歷來變法強臣能善始善終者恐怕沒有,甚至久後被人誣陷,揹負一身罵名,夫君又會如何無人能知曉。
“你今日與師弟都說了些什麼?”
“隨意聊了些家長裡短,問了一下老師的近況,順便也打聽了一下師弟今後打算何去何從。”楊叔子回答的沒有一絲遲疑。
梓華點點頭,她很好奇他們的老師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可以教出兩個迥然不同的弟子,楊叔子為人頗為和善,而蘇昂冷酷無比。
“老師是一個很神奇的人,我雖然跟了他二十年,卻也不曾真正懂過他,我只知道他通曉百家學說,可以稱得上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其他之事我也不甚了了。”這是楊叔子的評價。
第二日,楊叔子早早起床,雖說皇上准許他近日不用上早朝,可是他想早些弄好太學宮,然後就辭官歸隱,和梓華兩人隨便找一個山林,開闢出一點田地,蓋上一間茅屋,生幾個孩子,過起不問世事的生活。
梓華幫他收拾好官府,打理好頭髮,戴上飛霞冠。楊叔子細細打量了一番銅鏡中的自己,突然發現似乎老了許多,甚至兩鬢都出現了些許白髮。楊叔子咂咂嘴,心裡感嘆一句“歲月無情啊”,轉身在梓華耳邊輕輕說了一聲“等我回來”後便跨出門了。
蒲仙玉已經準備好了馬車等在府門口,楊叔子出來,蒲仙玉扶著他坐上馬車,隨後緩緩向皇宮駛去。
楊叔子看著上邊坐著的皇上,只兩日未見,他竟已蒼老如斯,臉上憔悴不已。
眾大臣紛紛上表奏事後,楊叔子才走出來,躬身說:“皇上,臣請皇上重開太學宮。”
不等皇上開口,閆依帆已經站了出來,大聲說:“太尉大人,關閉太學宮乃是先帝的旨意,如何能改,況且這太學宮本就沒什麼用,只是一群窮酸士子飲酒作詩之地,於朝廷並無大用,開設太學宮不過是浪費國庫賦資,不利於國府運作。”
“非也,少府大人所言不實,昔年因有太學宮而網羅了大批天下名士為朝廷所用,使朝廷官員猶如春盛之時百花齊放,欣欣向榮。此時與先帝時已經全然不同,先帝時期國家富足,朝堂之內亦有無數名士輔政,如今卻是有些青黃不接,此間重臣中可有少年人吶?因而學宮之事臣覺得宜早不宜遲。望皇上聖裁。”
閆依帆還想說什麼,又轉而看了一眼黃公輔,只見黃公輔一臉淡然,似乎將此時毫不放在心上,於是他也沒再說什麼,直接回到了自己的序列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