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姝拿起手邊的魔方,半挽著的青絲散落在身後,隨著風揚起,亦牽動著簡月的心絃。無妄殿外的木槿花開得愈發荼靡,琴姝一身淡雅素衣,殷紅似血的花瓣亦未奪去琴姝半分風采。
“我在等著你帶我去落塵樓的那日。”琴姝勾唇一笑,雙眼盯著簡月,如湖水的雙眸包容著許多簡月看不清的情緒。
魔方在她的手中再次打亂,琴姝將打亂的魔方交到簡月手中,“這塊魔方給你吧,我等著你可以自己將這塊魔方還原的時候。”
簡月雙唇輕啟,雙眸不解地望著琴姝,開口道:“小姐,這是……”
琴姝此時已經回過身,半坐在石椅上,聲音較之前低啞了許多,“簡月,一到七十八,你最喜歡那個數字呀?”
簡月細眉輕顰,她凝望著琴姝的背影,青絲將琴姝的臉遮得完整,可簡月還是能想象到琴姝舒雅的面容,以及那雙看不透的雙眸。
猶豫了一會兒,簡月回道:“十。”
十歲那年,是她最幸福,亦是她最難忘的一年,這個數字至此便在她心上成了執念,這一年亦是。
聽見簡月的回答,琴姝便知道簡月還是不能放下,只是這樣的家恨,如果輕易便忘下,也只有雲舒那樣心大的丫頭可以做到吧,或者說,沒人放下,她亦一樣。
過了許久,琴姝幽幽轉身,輕聲開口,“簡月,我累了,歇息吧。”
“是。”簡月忙應下,將琴姝給的魔方收進寬大的袖口,款步退回偏殿,為琴姝準備洗漱的事宜去了。
一輪銀輝不知何時已升上樹梢,木槿樹的殘影落在琴姝的眼前,她自腰間的荷包裡取出那副塔羅牌,將荷包攤開做桌布鋪在石桌上。這個荷包是她自己縫製的,收起是荷包,開啟便可做占卜的桌布。
許是前世帶來的習慣,她任何時候都要將塔羅牌帶在身上,才會覺得安心。
她將塔羅牌在桌上背面朝上鋪開,雙手放在上面,順時針轉了一會兒,才在身前收起,理了幾次後,從裡面抽出第十張牌。
將其餘的牌收好,放進摺好的荷包中,琴姝拿起桌上的塔羅牌,淡漠的雙眸微微放大,月光下,她的臉上一絲震驚。竟然是寶劍八!
琴姝雙眸望向在殿內忙碌的身影,柳眉輕蹙,眼底掠過一絲不忍,如果簡月不能自己看透,她的結局將會是那牌中之人,劃地自限,自陷塗泥。
占卜的結果並不是無法改變的,塔羅占卜便是來解決以後會遇見的問題的,只有事先知道了,才能最好地去解決。
“小姐,所有都已經備好,你可以來安寢了。”簡月溫柔的聲音從殿內傳來,琴姝將手中的塔羅牌收回荷包,若無其事地走進殿內。
琴姝睡在寢殿內的玉床之上,簡則睡在一屏之隔的軟塌之上,清冷的光輝照進殿內,琴姝拿起之前占卜出來的結果,仔仔細細地檢視了一番,雙眸灼灼,卻不知在思尋著什麼。
簡月側過身,透過琉璃屏風,看向床上的琴姝 ,手上拿出琴姝給她的魔方,細細摸索著。她沒有去轉動,每翻過一面,便能摸到鐵力木光潔的表面,一樣細膩的質感,她卻總覺得有什麼東西不一樣了。
一夜無話,所有的心聲最後都留給了深深夜色。琴姝起身時,簡月已經不在了,走過屏風,殿內的一切都已恢復如常。她興意訕訕地走回床起,將那張寶劍八又放回荷包中。
昨夜,她一直在尋思著解決辦法,誰知想著想著便睡了下去。望著殿內飄舞著的紅色幔帶,琴姝不做猶豫,簡單洗漱了一下,便匆匆走出寢殿。今日,衛非言要親自指導她。
她從未見過衛非言用武功的模樣,但是她現在腦海中還有初見的那一幕:綠樹紅衣繞,人未動,葉滿天,一眼萬年。
琴姝舞劍的動作逐漸慢了下來,眼見劍尖就要觸地,一道勁風襲來,琴姝手中的劍忽地向上舞去。琴姝穩不住身形,跟著劍影轉過數圈。反應過來的琴姝加大自己手上的力道,終於將劍身穩住了。
雙眼隨著劍身的殘影定住,琴姝便看見衛非言搖著那把摺扇,依舊是一身似血紅衣,薄唇掛著一抹弧度,新生的驕陽在他身後亦成了襯托。
不用細想便知,剛才那道勁風是出自他之手。
“你這是想到要與我比武便失了心智?”衛非言在訓練場外尋了處位置坐下,幽幽說道。他的眼角揚著一抹明顯的笑意,帶著幾分調侃的意味。
琴姝收起劍,放回一旁的架子上,白皙勝雪的臉上抹上一層緋紅,更多了一分嬌俏,倒像了幾分豆蔻年華應有的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