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忽間,一道勁風將琴姝手中的玉杯打落,掉落在地面的毯子上,傳出一陣沉悶的聲音。琴姝抬眼望向對面的衛非言,不知他究竟又想做什麼。
“這是離傷,一月間三日一飲便是養身良藥,若未按時便是穿腸毒藥。”衛非言將手中的白玉杯放在桌面,片刻後,又言:“這一月間,我每三日會去尋你一次。”
離傷,生時未離,便待亡時。
琴姝只是平靜地望著衛非言,好似從未飲下這杯中之物一般,緩緩坐下,清冷如月的明眸淡淡地落在衛非言身上,輕聲問道:“為何?”
衛非言將塔羅牌放在琴姝眼前,深邃的眼眸凝望著她,一副深情款款的樣子,“我只盼你好。”
琴姝忍住了想要翻白眼的衝動,不過兩面的時間,她是萬不信衛非言的話的。
她不願再與衛非言多言,直接伸手將桌上的牌收在手中,目光灼灼地盯著他,道:“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且將東西還於我。”
衛非言忽然揚起一抹絕美的笑容,薄唇輕啟,“你不擔心你身上的離傷?”
“你不會讓我死。”一字一頓,清脆如細珠落玉盤,衛非言眼底的隨意瞬間散去。琴姝一雙清亮的眼眸似一道光,照進衛非言的眼中,印在他的心間。
他不知道,多年之後,他仍會為了這句話無數次遊蕩在生死之間。現在,他只是望著琴姝如畫的眉眼,不知所言。
房間裡再無聲音,窗邊夏日的清風帶著灼熱的火氣,襲上衛非言的髮間,玉冠高束的青絲飄逸而起,似妖似魅。
“唰”
衛非言開啟自己的摺扇,聲音劃破整個房間的沉默,他若無其事地收回目光,又恢復了一副紈絝子弟的樣子,慵懶地開口,“姝兒可真是自信啊!”
聽見衛非言的稱呼,琴姝娟秀的細眉肉眼可見地蹙起。姝兒?在模糊不清的記憶裡好像也有人這樣叫過她,只是,現在應該也已經消失在這世間了。
“這個稱呼是否過於親近了些?”琴姝委婉地開口,因為那道模糊的記憶,她不想聽見這個稱呼。
衛非言難得見到琴姝為難的樣子,他將手中的摺扇搖得徐徐生風,嘴角的笑意放大,勾出動人的弧度,“本樓主覺得甚好,日後便如此稱呼。”
未等琴姝反駁,衛非言便先一步離開了墨老的房間,他低沉如玉石的聲音自遠空縹緲而來,“姝兒,三日後見。”
琴姝朱唇輕啟,音未出便又收了聲,低頭嘆氣時便看見桌面她的塔羅牌整齊地堆疊在一起,如同一方紙盒,異常規整。
她立刻沒了與衛非言爭辯的想法,快速將塔羅牌拿在手中,和自己手裡的惡魔牌合在一起,一張張仔細地檢查著。一張未少,一張未亂。
琴姝再次望向衛非言離開的方向,思緒萬千。衛非言,你究竟是要做什麼?
她蹲下身將地面的玉杯撿起,身形未起便感覺到房間裡多了一道氣息,她抬首望向床前,墨老已再次坐在之前的位置上了。
她不禁有些嘆氣,這江湖全是一些神出鬼沒之人,她一個身嬌體弱的女子,若沒了這所謂的占卜術,只怕已經不存在了吧!
“墨老一直在?”琴姝將玉杯再次放回盤中,不動聲色地將塔羅牌盡數收進自己的袖中。
墨老尷尬地笑了一下,剛才衛非言走時才往他這個方向投了一個威脅的眼神,他倒也能接受,畢竟衛非言的武功已經出神入化,與他無差。
可如今竟也被琴姝識出,他不禁有些鬱悶了,要知道琴姝可是毫無內力的普通人。
“琴姑娘從何得知?”墨老索性破罐破摔,直接暴露了自己,只想知道琴姝也能一眼識出他的原因。
難道,這琴家的占卜術這般神奇,隨意一眼便能將人看透?墨老探究地看向琴姝,若琴家真這麼厲害,又為何不知連國的命運?
琴姝卻是沒有去在意墨老眼底的探究,踩著蓮花小步,緩緩走到墨老的床前,似無意地開口道:“衛樓主走時,窗外的樹葉曾不同尋常地動了一下。”
好細緻的一顆心!墨老心裡一驚,那樹正是他藏身之樹。
許是尹月人在他這裡待久了,他也染上了幾分好奇心,對二人的事生了興趣。衛非言離開時視線掃過樹身,讓他的身形不穩,氣息波動了幾分,驚了樹葉,不過片刻的時間便被她捕捉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