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安然看戲的白亦行心中一驚,默默在心底埋怨道,果然不應相信尹月人!一眼就被認了出來,回樓一定要找她算賬!
白亦行也未做思考,一個飛身便來到琴姝身邊。既已被識出,便無須再做隱藏。白亦行垂眸凝視著琴姝,樓主看上的果然不是常人!他躲在人群裡便是這西街的一眾惡徒都為能識清,她卻一眼識中!
“竟能一眼識人心!此女果真不凡!”高樓之上,老者一直半寐著的雙眼終於撐開,驚詫地望著遠處的琴姝,“難怪大越舉國亦要將她抓回!”
“你當真只給了她一張玉牌,再無他言?”老者不緊懷疑,衛非言是否是看琴姝過分出塵,在暗中助她。
“墨老,話不可胡言。”衛非言輕聲警示道,淡淡的威壓自他身上湧出,這時的他才真像是睥睨山河的主宰。
受他氣勢的影響,墨老微微頓了一下,才接著開口,感嘆道:“你的秦樓有了此女,江湖怕是全在你的計算之間了。”
“我對這些不感興趣。”衛非言緩緩開啟自己的摺扇,輕輕搖起來,清風拂過他如玉的面容,眼眸全是瀲灩波光。
墨老頷首,不再去看衛非言,江湖有人便有故事,身處江湖,許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的,便是如衛非言一般站在了頂端亦有無數人窺視著。
而遠處,正圍著琴姝走近的人卻好似被施定身咒般,在白亦行出現的一瞬間,都不再移動,自瞪大著眼睛,望著兩人。短瞬間的反應後,便立刻屈膝,謹小慎微道:“白護法怎會在此?”
沒有對琴姝動手的都鬆了一口氣,他們能在這裡如常生活還是倚靠秦樓的勢力,所幸他們沒有衝動。
“我的行跡需要你來過問?”白亦行正眼都未瞧他一眼,轉眸望著琴姝瞭然的樣子,心間有一絲懊惱,不耐地揚手,道:“滾!”
站在最前面的人立馬被一股力量推到一旁,原本圍在兩人身邊的眾人也受到波及,無聲中倒在地面上。
琴姝面紗後的嘴角勾起微妙的弧度,清亮似水的眼眸,沒有看身邊的白亦行,又自顧自地向著某處走去。
白亦行見琴姝沒有理會自己,也不多言,自動站在琴姝的右後側,護送著她往秦樓的方向走去。西街的眾人見人皆散去,亦不再多看,埋首不知在思慮著什麼。
沒有了西街眾人暗地的施壓,琴姝的腳步輕鬆了許多,雙目遠眺,便看見不遠處一座高樓拔地而起,質樸無華的樓身讓琴姝不經有些生疑:這可不像是衛非言的風格。
不過見身後的白亦行沒有一絲的波瀾,琴姝亦沒有再做猶豫,提起步子便走向那座高樓之下。
白亦行看著琴姝直接便走向高樓,心裡已經不再做驚疑了,琴家被滅滿門很大程度上,是一種必然。這般逆天的占卜術,能存在就已經是一種奇蹟了。
一步一步走近,琴姝終於看見了高樓的匾額,兩個龍飛鳳舞的大字“秦樓”,帶著凜然的氣勢,襲向琴姝,讓她的身姿搖擺了一下,又立刻站定。想到身後還有一人,琴姝心間閃過一絲懊惱。
白亦行卻終於有了一絲平衡,這塊匾額是衛非言用內力親自寫下的,每個第一次見到的人都會或多或少受到裡面威壓的影響。他第一次見時,也只是心驚了一下,而琴姝一看便是因為身體太過嬌弱,沒有受住。
兩人都沒有閉口不言,默默地走進樓內。一進樓,白亦行便消失在了樓裡,獨留琴姝一人。
白亦行離開後,立馬便上到頂樓,向衛非言彙報道:“稟樓主,一切順利。”
衛非言此時已經坐在了房間內的棋桌旁,似與墨老在下著棋,他沒有抬首,泠然道:“中途被識出,自去領罰。”
“是。”白亦行未有怨言,只是,念及某人,他再次抱拳請示道:“月人似亦被識出不知樓主做何處置?”
衛非言冷眼掃過白亦行,白亦行自覺似有一把利劍向他刺來,一時間冷汗直冒。半晌,衛非言才輕啟薄唇,道:“她已在離山。”
離山是秦樓訓練的地方,對剛入秦樓的人來說,那裡是煉獄,對白亦行這樣的老人卻是絕佳的歷練之所。只是,這還是要看衛非言定下的訓練有多重,最重的一重對衛非言亦是煉獄。
聞言,白亦行緊張地心還未放下,又被衛非言提了起來。只見衛非言纖長如竹的玉指在棋盤上落下一枚黑子,似隨意道:“你是第七重。”
白亦行走出頂樓時,身姿已不再瀟灑,第七重已是他能承受的最重的一重了。